由於在取保候審期間,薑婉沒什麽事,所以和任常商量了剛好趁著這段時間完短片的拍攝。
短片其實沒有臺詞,所以薑婉也不用提前準備什麽,主要是服裝和取景。
拍攝的地點在京市轄區下的一個小鎮,桐木鎮,是世紀初政府斥巨資建造的影視小鎮。
小鎮分為四個部分,東邊是從秦漢到唐宋的古建築,西邊主要是明清風格的宮殿,南邊是歐式建築,北邊是民國風格的長街。
桐木鎮除了是影視基地以外,還是5A級景區,不管是平時還是節假日都會有許多慕名而來的遊客。
薑婉被任常指導著,在桐木鎮待了快一個星期,終於完了拍攝。
期間張景梟和張輕鴻都流過來了幾次,陸懷啟沒來,因為他跟著總司令去了L省。
在桐木鎮的最後一天下午,京市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。
雪下得很大,紛紛揚揚的,像是鵝從天上簌簌而落,落到地上先是化水,等到地麵的溫度降下來了,雪才會在地上一層一層地積攢起來。
南市沒有雪,薑婉從小到大見過的下雪天屈指可數。
來京市上學的四年,一般到了北方該下雪的時節,也就到了該放寒假的時候,因此經常與北方的大雪失之臂。
所以格外珍惜這場雪,也不怕冷,裹著個大就站在酒店的走廊前看著雪花飄落。
任常和並排站著,看高興,在旁邊說道:“薑小姐很喜歡雪?”
薑婉笑著說:“也不是,就是沒怎麽見過。”
“我來北方之前,也沒見過這麽大的雪。”
任常看著路邊幹枯樹杈上的積雪,慨道:“以前上學的時候,學到那些古詩詞,總是想象不出來,什麽做‘千樹萬樹梨花開’,什麽‘風雪夜歸人’,後來到了京市,才知道這些北國風。”
“任導也是南方人?”薑婉問道。
“對,南市人,茶鄉。”
薑婉訝然,“我也是南市人。”
“那還真是巧。”任常問道,“薑小姐當初是為什麽要留到京市?”
“當初也是綜合考慮了就業機會和發展前景,覺得京市比南市更適合我。”說完,薑婉問任常,“任導是因為什麽留下來了?”
“理想。”
理想……
薑婉覺得這個東西對自己來說很遠,也過於虛無縹緲,更習慣於用目標來驅自己。
“薑小姐有什麽想做的事嗎?”任常問道:“理想一類的。”
“可能有吧,我也不知道。”
薑婉的話一說完,前方的風雪裏就走出了一個影。
他逆著風雪,撐著一把黑的雨傘,手裏拎著什麽東西,走近了以後,薑婉才看清是件羽絨服。
陸懷啟到了酒店門口的走廊上,先抖了抖傘上落的雪,然後把傘收了,又把手裏拿著的羽絨服給薑婉披到了上。
他了薑婉被凍得發紅的鼻尖,“傻不傻,穿這麽一點不冷?”
“也不是太冷。”
“不冷你說話怎麽打?”
薑婉尷尬地笑了笑,發現臉上都被凍得有些僵。
“你們結束了沒?”陸懷啟問一旁的任常。
任常自從陸懷啟來了以後就沒眼往兩人那邊看,此刻聽見陸懷啟問自己話,才開了口:“都結束了,後期趕趕工,月底就能出。”
陸懷啟嗯了一聲,然後拉著薑婉走了。
上了車,薑婉問道:“我們回去嗎?”
“不回去。”陸懷啟道。
“那去哪兒?”
“景區。”
“什麽景區?”
“一會兒你就知道了。”
說完,陸懷啟打開了雨刷,驅車馳了車道上。
一路上,薑婉都看著車窗外。
窗外的雪還在下,道路兩邊的綠化帶都覆蓋了一層雪,路麵上卻因為來回行車,並沒有留下積雪,反而是長長的瀝青路被雪水洗得油亮油亮的。
下雪天,路上的能見度並不高,遠的天空一片模糊發白,道路也像是沒有盡頭。
薑婉突然想起來一件事,說道:“我現在還在取保候審期間,不能出市。”
“不出市。”
“好。”
漸漸地,薑婉看到了道路上的景區指示牌,明白了陸懷啟要帶去哪裏,疑道:“今天暴雪,長城不是不對遊客開放?”
“能去。”
事實證明,陸懷啟說的確實是對的,就算不對遊客開放,隻要陸懷啟想,就得對他開放。
陸懷啟帶薑婉去的是慕田峪長城,東連古北口,西接居庸關,自古以來就是軍事要衝。
兩人到的時候,景點負責人就已經在等著兩人了。
負責人邊還站著個臨時被過來加班的導遊,但陸懷啟沒讓導遊跟。
薑婉在京市上了四年學,隻有大一的時候去過八達嶺長城,當時隻記得是人山人海,加上恐高,對風的領略倒是沒有多。
而今天,跟著陸懷啟一起到了慕田峪這段,是真真切切地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了,連心裏的恐懼也顧不得了。
北風斜斜地吹著天上的雪花,蒼茫大地被雪掩埋,抬眸遠,滿眼皆白。
千裏冰封,萬裏雪飄,長城外,惟餘莽莽。
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壯闊的雪景,不扭頭看向了旁的男人,“你怎麽知道這裏的雪景這麽好?”
陸懷啟點了煙,緩緩道:“每年下雪都來。”
薑婉聽得有些羨慕,出手接了幾片雪花,不過很快就在的手心化了水。
陸懷啟摟住了的肩膀,“一場雪而已,有這麽開心?”
“主要是不常見。”
陸懷啟笑了起來,手替撣落了落在肩膀上的雪花。
“以後年年看,到時候你就不說這話了,看多了也沒意思。”
薑婉不以為然,拿出了手機,舉著拍了一張雪景,罕見地把照片發到了朋友圈裏。
很快就有人評論了。
第一條是程倩的:【哇,好漂亮,小婉,你這是去哪兒了?】
薑婉回複了:【去了慕田峪長城。】
很快,程倩的私信就發了過來,【小婉,今天長城不是因為暴雪不對遊客開放?你怎麽去的?】
【跟陸懷啟。】
【我前幾天聽說,你是不是和陸懷啟在一起了?】
【嗯。】
【嗚嗚嗚,恭喜恭喜啊,我早就覺得你倆不對勁兒,果然真的在一起了。】
【你怎麽看出來的?】
【人的直覺,哈哈哈哈,玩得開心,我上播去了。】
【好。】
薑婉退出了聊天頁麵,看朋友圈有了好多小紅圈,點開以後,發現都是那些朋友的評論。
回複完那些朋友,扭頭問陸懷啟,“你現在是不是能拍照了?”
“嗯。”
聞言,薑婉舉起了手機,向後退了幾步,把攝像頭對準了風雪中正在煙的男人。
找到合適的角度以後,手指輕,畫麵定格,收進了小小的手機相冊。
看拍完,陸懷啟上前,替把有些鬆了的羽絨服的領重新拉好。
“冷不冷?冷就回去。”
“不冷。”
陸懷啟手在臉上了兩把,“臉都凍紅了,你說不冷?”
“隻有一點。”薑婉笑著說。
說完,又舉起手機拍了幾張照片。
薑婉的子淡,喜也淡,悲也淡,就連最生氣的時候在陸懷啟看來也是溫溫的,使小子一樣,今天這麽開心的模樣,還是他第一次看見。
看著臉上始終沒有消失過的笑意,陸懷啟的眉目都舒展了開來。
麵前的景他早已不知道看過多遍,比起雪,邊的年輕姑娘更讓他容。
要說有什麽好,他說不上來,但就是被吸引。
聰明的時候是真聰明,傻的時候也是真傻,對誰都好,沒聽說過誰的壞話,也沒聽抱怨過什麽。
也倔,八匹馬都拉不回來,想盡辦法也要擰到底。
聽話的時候他恨不得把命都給,煩人起來卻能把他氣死。
但真要讓他跟生氣,冷著,他舍不得,也忍不住。
從最開始對自己的客氣疏離,話都不願意說幾句,到現在的親昵悉,他覺得虛幻得像是一場夢。
有時候,他甚至在想,為什麽沒能更早地遇見。
陸懷啟拿出了手機,對準了正在興致地拍雪景的年輕姑娘,拍了張照。
……
你站在橋上看風景,
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,
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,
你裝飾了別人的夢。
——(引自卞之琳·《斷章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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