款式很簡潔,沒有品牌標識。
也是乍看之下沒什麽特別的深灰。
他一開始留神的契機,不過是如此昂貴的細羊絨質地出現在一貫節儉的江喬上,有些意外而已。
但他眼尖,隻是又看了幾眼,就發現了織背麵那一行極暗的織花。
瑞士的頂奢定製,直接從紗線開始采買,市售量極,買主基本都是品牌方多年的大客戶摯友。
很低調,不顯山不水,正好是他母親和大哥喜歡的牌子。
尖俏的下被裹在圍巾裏,黑發順垂下,出圓潤潔白的耳垂,很乖。
但這種乖落到裴雲驍眼裏,就變了一種心虛。
沒了他這個未婚夫,江喬能和裴知鶴有什麽關係,圍巾當然不可能是從他那裏來的。
裴雲驍攥了拳,麵上生生出一個隨意的笑,不甘心地試探,“你放假不住在學校吧?怎麽沒回老家?”
之前還覺得擰的一切,在這一瞬間仿佛都有了解釋。
裴雲驍又是錯愕又是惱,虧他今天來之前又查地址又訂花,堵到人的時候還高興得像個傻子,結果江喬這麽快就勾搭上老男人了?
他深吸一口氣,強下那一點快要發的火氣,“我今天本來去你宿舍找你,聽宿管說你回家了。”
江喬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。
他還是老樣子,活在以自己為中心的世界裏。
心煩的時候把扔一邊,好幾周都可以不管不顧。有時候像一陣風一樣又起來了,和顧飛一道在學校到堵人,不管還在上課還是考試,打來幾十通電話催出去,曰其名想了必須馬上見到。
以前還覺得這種霸道是一種,現在離得遠了,才看清這人的傲慢。
不想跟他糾纏,淡淡道:“住在一個朋友家裏。”
裴雲驍舌尖頂一下腮,簡直就要氣笑了,“那你這幾天,都在他家裏過夜?”
“嗯。”點頭。
裴雲驍額頭青筋狂跳。
他想過會承認,但沒料到江喬會承認得這樣理所應當,連一點試圖掩飾的停頓都沒有。
他一腔火氣無發泄,扭過頭低低地罵了一句髒話。
他們分手才幾天?
這麽點時間就搭上了條件堪比他哥的有錢老頭子,把人家的東西戴上朝他炫耀也就算了,還直接和那男人同居了?
他們倆在一起兩年多,親也不讓親也不讓,他還當是上了真清純玉,結果搞半天是因為他太年輕在家裏沒地位,不夠有錢?
江喬一臉無於衷,時不時看一眼公車路線圖上跳的點,完全把他當明人。
裴雲驍覺再呆下去隻能自討沒趣,咬著牙轉:“今天的話你就當我沒說,我有事先走了。”
他來這一趟前後緒變化極大,來的時候還是浪子回頭的深,走時步履匆匆,儼然一副了嚴重打擊的樣子。
江喬看得不明所以,不過他早點放棄也是一件好事,免得又要在無意義的事上浪費時間。
裴雲驍回到車上,看見車鑰匙上掛的蠟佛珠,不自地又想起那束被當眾扔進垃圾桶的黃玫瑰,好不容易平息一些的火氣又蹭蹭地往上冒。
想找個人傾訴,可這事畢竟還是怪丟人的,跟誰說好像都不太合適。
裴雲驍抓著手機糾結了半天,最後氣勢洶洶打給裴知鶴,電話嘟了半分鍾接通,他一張味兒就特衝:“哥,我這次真的他媽看錯人了我靠,活了二十多年了,老子居然被不知道哪來的野男人給綠了。”
裴知鶴聲音淡淡,“不好好說話我掛了。”
“別別別,我錯了,真的是十萬火急的大事,哥你聽我說完。”
裴知鶴對他是真的沒多耐心,不是在嚇唬他。
上次他打架出事害他哥半夜翹班去局子裏撈人,足足洗心革麵了半年,才從電話黑名單裏被放出來。
裴雲驍心累得要死,一邊生氣,一邊還得維護住在他哥麵前的禮節,勉強從衝到天靈蓋的髒話裏翻騰出幾個能聽的詞,咬牙切齒地開口:“之前過生日吃飯,我不是跟一的多說了兩句話,被江喬看見了嘛。”
“本來想著分了就分了,結果我這兩天過敏從家裏躺著,又想起好來了,晚上準備從公司找哄哄,把人勸回來。結果倒好,就我他媽在這自作多,人家早就無銜接,搭上有錢老男人了。”
裴知鶴聞言頓了一下,手指從掛斷按鍵收回,“嗯?”
裴雲驍手裏的蠟佛珠的咯咯作響,腦殼被火燒得直冒青煙,“哥你都不知道,真會裝啊這南方丫頭,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拉拉手都費勁,親個臉表跟上刑一樣。”
“為了哄出去過個夜我連海島五星級酒店都定好了,人家就是說要學習非要天天泡圖書館,現在倒好,認識那男的沒幾天,直接倒被人家睡了。”
裴雲驍一口惡氣卡在腔裏,火燒火燎的,突然想起剛放假時候的事,恍然大悟道:“我就說呢,前幾天莫名奇妙給我轉錢,說是什麽旗袍,然後就把我拉黑了,我問都沒地方問。肯定是那老男人給的東西,媽的!”
“那服看上去也不新,肯定早就和那老男人勾搭上了,一直等著我犯點小錯好把我甩了!就快畢業訂婚了,要是真喜歡我,能舍得因為這點小事和我分了?”
他憤憤回頭看一眼,車站已經看不見那道纖細的影,應該是已經搭車走了。
裴雲驍越說越氣,狠狠拍了一把方向盤,發出一聲刺耳的鳴笛聲,引得街邊的路人紛紛朝這邊看,“我就是氣昏頭了,不然剛剛就應該追上那輛車,去看看那老男人是什麽來頭,敢跟老子搶人,我非了他的皮不可。”
裴知鶴手中的文件夾翻過一頁,微微挑了挑眉。
正人君子做慣了,被親弟弟一口一個野男人地著……覺還真是很複雜。
聽筒對麵發泄完了一通,正在平複著呼吸。
裴知鶴淡聲提醒,“你們已經分手了,願意住在哪裏,甚至是和誰結婚,都是自己的自由,不需要事先得到你的同意。”
“哥你到底站哪邊啊,你是我哥,又不是那個夫,”裴雲驍當即哀鳴,“現在離婚還要冷靜期呢,分手這種氣話也能馬上算數?”
裴知鶴語氣冷得像深冬的湖:“你們不是婚姻關係,就算曾經快要訂婚,也是你自己三番兩次拚命拖延。”
裴雲驍語塞幾秒,嚅囁道:“我……我就是想晚兩年,又不是真不願意。再說了,要不是我這麽拖著,能看見那心機真麵目?”
“他們一家子吸鬼,都指著兒嫁豪門犬升天,以前繼父跑到學校裏求我,聽說叔叔是副院長,死皮賴臉要聯係方式就為了走後門進京大,之前我腦子了還當和沒關係,小仙出淤泥而不染,結果人家野心比誰都大。”
裴知鶴蹙眉:“裴雲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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