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嶠深吸了一口氣，“朝月公主在夢中告訴妾，睚眥兇毒嗜殺，要離得越遠越好。”

霍奚舟擰眉，詭異地看了姜嶠一眼，似是察覺出有哪里不對勁，但仍是什麼都沒說，邁步離開了廂房。

屋外月影憧憧，姜嶠神略有怔忪。

云垂野從外面走進來，也順著姜嶠的視線了一眼，口吻冷淡，“睚眥是鐘離氏的圖騰，郎好意提醒，可惜霍奚舟卻不一定聽得明白。他到現在還不知道，心上人和親妹妹都死在鐘離慕楚手上。”

“鐘離慕楚欠下的債，總有人能討回來……”

提及鐘離慕楚，姜嶠的眼神變得冰冷。

片刻后，斂去面上的緒，低聲道，“去靈霞寺上香的事，霍奚舟答應了。”

云垂野眸中綻出一抹亮，“郎想好了？”

姜嶠點了點頭，長舒一口氣，“回去準備，我們明日出城。”

***

更深夜靜，鐘離氏的宗祠里仍然燃著燭火。

麻麻的漆金檀木牌位供在香案桌上，近乎囊括了鐘離氏整族，一層一層疊如山巒。

香案前，鐘離慕楚白寬袍、博帶翩翩，舉著三炷香端正恭敬地拜了拜。

牧合突然出現在他后站定，“郎主。”

鐘離慕楚不為所，仍是自顧自上香，“還未尋到？”

牧合沉默。

鐘離慕楚輕笑一聲，斟滿一盞酒，端起酒盅，“區區一個建鄴城，便尋了這麼久。待明日城門一開，他混跡出城……”

鐘離慕楚嗓音陡然一冷，眼底瞬間掠過一鷙，“你們上哪兒去找？！”

說著，他手腕一轉，便將本該倒在地上的酒盡數潑在了牌位上，那牌位被潑得向后晃了幾下，堪堪穩住，上面的鐘離裕三字也被酒淋。

牧合惶惶然跪下請罪，卻被鐘離慕楚隨手砸來的酒盅擊中肩頭，卻本不敢躲讓。

鐘離慕楚冷冷地收回視線，沉許久，才啟道，“去，現在進宮一趟。”

作者有話說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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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弱

拂曉時分, 霞初現。

建鄴城城樓之上的釣鐘被撞響，封鎖已久的城門被守衛緩緩推開。

侯府外，霍松早已按照霍奚舟的叮囑, 為姜嶠備好了車馬，還吩咐了幾個護院隨行。

出門前, 姜嶠特意去了一趟霍老夫人的院子。霍老夫人只知道要出城去靈霞寺，卻不知是為了什麼。姜嶠也沒敢在面前提起霍青蘿, 生怕老夫人一時傷, 要跟著一起去靈霞寺。

跟霍老夫人辭行后，姜嶠帶著云垂野出了侯府。看見馬車邊守著的護衛，姜嶠和云垂野對了個眼神，很快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。

“娘子只帶云杉一人去靈霞寺？”

霍松走過來問道。

姜嶠笑，“帶一個就夠了。”

霍松也沒再多說什麼, 心里卻有些奇怪, 不明白姜嶠這幾日為何如此偏云杉，去哪兒都要帶著, 分明這丫頭的子是三人里最古怪的。

云垂野替姜嶠掀開車簾，姜嶠最后回頭看了一眼武安侯府的牌匾, 才收回視線, 低頭進了馬車。

車夫揚鞭驅車，車緩緩滾。

馬車, 云垂野看向姜嶠，意有所指地, “先養養神，出城后怕是沒時間休息了。”

姜嶠頷首, 靠著車壁閉眼小憩, 可一顆心卻始終不上不下地懸著, 在車顛簸中輕微。

的計劃在得知城門解時便已想好了。先借武安侯府的馬車出城，可以將越旸和鐘離慕楚阻截的風險降到最低。

等到出了城，行至荒郊野外，云垂野一個人對付這幾個侯府護院還是綽綽有余，到時再將現場偽造山匪劫車……

不知過了多久，姜嶠約聽到車外熙熙攘攘的人聲，終于睜眼，抬手掀開車窗邊的簾子，便見馬車離城門已經只剩一條街的距離。

許是近鄉怯，城門近在咫尺，每近一寸，姜嶠就多張一分。有些不敢相信，自己能這麼輕易逃，又十分害怕出了旁的差錯，令在最接近自由的那一刻墜回谷底。

眼見著馬車已經行至城門口，姜嶠攥著車簾的手微微一松，剛要放下，卻聽得后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。

姜嶠一怔，立刻有種不好的預，循著迅速近的馬蹄聲去。

一個無比悉的玄影策馬從車邊疾馳而過，揚起一道冷冽凌厲的勁風，自姜嶠眼前刮過，生生將得差點落下淚。

策馬而來的男人猛地勒韁繩，隨著一聲嘶鳴，馬首高高昂起，在馬車前遽然停下。

城門口的守衛紛紛抬頭過來，臉一變，齊聲喚道，“大將軍！”

馬車，云垂野眸急，姜嶠則是頹然放下車簾，臉慘白。

霍奚舟冷沉威厲的嗓音自車外響起，擲地有聲——

“即刻關閉城門，不許任何人通行！”

***

武安侯府的馬車臨到城門口，卻被自家侯爺攔了下來。也不知到底出了什麼大事，霍奚舟來也匆匆，去也匆匆，甚至都沒來得及與姜嶠說上一句話，只是吩咐車夫先行回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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