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聲音雖低沉穩重，明明是極好聽的聲音，卻如空靈般回在蘇耳畔，讓脊背發寒。

蘇心裏慌，麵上不顯，握雙拳，左顧右盼也沒找到發出聲音的那人，下心中的惶恐，質問道:“你是誰！！！”

因著害怕，聲線明顯不穩。

“哎...你命數已到...”

蘇瞳孔猛的一震，心尖發，向後退了幾步，抬頭看向混沌不堪的天空:“你什麽意思？”

“你該回到你自己的世界了....”

蘇搖搖頭，不要，不要！

這兒有的家人，有的阿初，不想離開！

還有的孩子！！

孩子！！

說怎麽覺得忘了什麽事呢！原來還在生孩子，怎麽跑這兒來了。

“花開花落終有時...緣分已盡...你是時候該離開了。”

蘇正在沉思著，耳畔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。

使勁搖頭，眼淚撲朔撲朔往下翻滾:“我不要！不要！求求你對我寬恕些，求求你...”

不想回去，不想回到那個令痛苦的地方。

“哎....不可啊...”

蘇剛想開口求他，驟然騰空，前方一巨大的吸力將拽住向前方飄去。

蘇使勁搖頭，眼眶已被淚水迷糊了視線，眼裏閃起銀水花。

似乎被控製住，幾乎彈不得，隻好撕心裂肺的哭喊:“不要！不要不要！我不要回去...求求你...在給我一些時日...”

話音一落，周圍騰霧駕起，又是一巨大的拉力將扯了回來。

似乎也能了，眸一亮，連忙用手拭淚，隨即回頭看去，竟是五歲時拜見過的大師。

他竟然還是那般模樣。

蘇震驚之餘欣喜道:“法無大師！！”

“法無！！”

法無大師將攔在後，對那個朦朧人道:“緣分還未盡...”

“哦～我看命數普上寫命數已盡.....”

法無大師點點頭:“的確命數已盡，但緣分未盡。”

朦朧人疑，不懂他的意思，質疑道:“命數已盡...緣分不也會隨之消散嗎？”

法無大師瑤瑤頭道:“非也，那人未死，緣分自是未盡...是因他而來，也同樣因他而去...諸法因緣生，諸法因緣滅。”

朦朧人點點頭:“原來如此...可命數又是怎麽一回事呢？”

法無大師扯了扯角，漫不經心道:“不屬於這兒，這命譜上自然也不算數...的緣分散去，自會回到自己的世界，繼續生活直至死亡。”

“你言之有理....罷了...一切緣起，一切緣散....不過是時間早晚爾耳。”

蘇耳朵嗡嗡嗡的響，也不知道二人聊的什麽話不給聽。

可心裏急的很，不想回去，一點也不想。

法無大師看向，笑了笑道:“你還認得出我，倒是讓人意外。”

蘇撓撓頭，不好意思道:“大師長得還是那麽好看，又沒變樣，當然認得出。”

法無大師搖搖頭，手輕輕一揮，對道:“好了，你該回去了。”

...

蘇再睜開眼時，眼前紅燭搖晃，顧景明和喬氏撕心裂肺的喊似要破的耳。

蘇抓了抓顧景明的手，虛弱道:“阿初...”

顧景明眸陡然一亮，欣喜道:“兒，你終於醒了，你真要把我嚇死了...我們再也不生了...再也不生了...”

喬氏心疼的什麽話都說不出，瞧著醒了過來，心裏鬆了一口氣。

蘇振作起來，握拳頭，這會兒勁頭兒竟比剛要生時足的多，拽顧景明的手，使出全的力氣。

榻尾的產婆歡喜出聲：“看見頭了，看見頭了！夫人再加把勁兒啊！”

小雲和其他丫鬟不停地出來又進去，手裏端著黃銅戲魚盆裏的水都是通紅通紅的。

蘇錦宸拽住小雲的手臂，急道:“兒怎樣了？”

“爺，奴婢要去打水，沒時間應你還請寬恕。”小雲別過通紅的眼，嗡聲道。

言罷，閉口不言急忙去打水了。

忽然，屋一陣兒的哭喊聲響起，產婆欣喜道:“生了！生了！夫人生了！！是個小公子。”

顧景明若是之前對他們有多期待，如今再也不想去看了，他隻是一心一意的守在榻旁照顧著蘇。

看到兒這麽痛，他的心狠狠的揪起。

差一點點！差一點點就失去了！！

嬤嬤見主子沒應，無奈之下隻好將剛出生的小娃娃抱出。

當蘇錦宸來回徘徊時，房門被打開，腥味撲鼻而來，嬤嬤匆匆抱著藍錦緞繈褓中裹著一個紅彤彤的小孩子走出屋外。

蘇明行連忙接了過去，他低頭看著懷裏的小娃娃，紅彤彤的皮，看起來皺的，頭發倒是濃的，可鼻子幾乎沒有，眼睛細一條兒。

他看著看著眼眶就紅了起來，想起來他當時也是這樣抱著兒，再如今他抱著兒的娃娃。

他的兒也要當阿娘了....

站在一旁的蘇錦宸上前一步，怔怔的看著父親懷裏的小寶寶，半晌說不出話。

他竟然這麽快就要當舅舅了...

這外麵已經高興地找不到北了，裏麵卻還在艱苦鬥呢。

顧景明拿起帕幫拭汗，疼惜道:“兒，再堅持一會兒，還有一個，過會就結束了，別怕，以後我們再也不生了....”

喬氏揪袖中手帕，鼓勵道:“再使把勁兒，馬上另外的娃娃也會出來，和他哥哥團聚呢。”

聲音哽咽的不行。

蘇累的本沒空搭理他們，隻好再次咬牙關，抓顧景明的手，指尖嵌他的手心，繼續聲嘶力竭的喊。

過了良久，產婆欣喜的聲音傳來:“生了，最後一個也出來了...是個小小姐。”

嬤嬤接了過去，似乎知道顧景明不會看，便將孩子抱了出去。

“兒....對不起...都怪我...我不該讓你生的..怪我讓你這麽疼...”

蘇已經沒了力氣，眼皮重的不行，方才使出這輩子最大的力氣，是真的支了。也有可能是方才靈魂出竅，反正是真的睜不開眼了。

周圍的聲音從清晰變得模糊在到一切都聽不見了...

這時，產婆大驚失，急道:“夫人大出了！快！拿熱水來！！”

顧景明一雙眼通紅，雙打，將的手拽放在邊，不停的喚道:“兒....兒你別丟下我啊！你別丟下我！！”

喬氏也急的眼淚直流，“兒，你別嚇娘啊...別嚇娘...”

屋外蘇明行和蘇錦宸聽到屋的靜，心裏焦急不已，但產房他們又進不得，隻好不停的阿彌陀佛，祈求菩薩保佑。

整整一夜過去，天漸漸亮了起來，蘇的才堪堪止住。

顧景明一雙眸早已紅腫不堪，裏麵布，整個人顯得異常滄桑，全然沒有昔日盛態。

喬氏也是如此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