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訶皺眉,不解地看著。
“什麼矛盾?”
“祖父是怕靖安侯權利過大無法制,日后朝中憂患,才多番針對想打靖安侯。可祖父為何敢這般雷厲風行地去做這件事?如今靖安侯征戰在外,您不怕急了他當真行舉兵謀反嗎?”
聞言,宋訶怔怔地看著,似乎被的話質問住了。
宋知歲輕笑了一下,嘆了口氣道:“您之所以這樣做,是因為您從心里也信任靖安侯的為人,您覺得他本不會行不忠之事。那既然如此,您不覺得您的想法十分矛盾嗎?”
宋訶閉了閉眼,許久沒有說話。
像是窺探了一番自己的心,半晌后他悶聲道:“我的確相信靖安侯的為人,”
“可這世間事變換莫測,靖安侯府他一人的忠心就夠了嗎,若是后代親友中有一人生出不臣之心,到時候再想彌補就難了。”
“那就是之后的事了,我們總得先顧及眼下的安危。”
宋知歲眉目平緩,一字一句道:“祖父替陛下替朝廷分憂本沒有錯,但如今涉足過深只會引火燒。祖父有沒有想過,陛下有意給七皇子賜婚,便是已經擔心咱們家手儲君一事,反倒是想借助靖安侯府來制衡于我們。”
“伴君如伴虎,我宋氏一族有今日實屬不易,孫能理解祖父為臣子的一片赤誠之心,但要關頭也當明哲保才是。”
院中房檐上的積雪落下來,發出一陣聲響。
宋訶站起,負手緩緩行至門前向外看過去。
烏云布滿了整個蒼穹,漆黑的夜里看不見半點星。
良久后,他嘆了口氣,拔如松的脊背像是在這一刻被人了力氣。
“你既說了這麼多,想來是心里早有盤算。同四皇子結親一事,你如何打算。”
宋知歲自矮凳上起,朝祖父宋訶福行了一禮。
“煩請祖父替我告知,孫返京途中涼一時間水土不服臥床不起,無法準備親之事。”
……
暮沉沉,都察院偏殿一片寂靜,唯有書頁翻的聲音時不時的響起。
燭火映照在書卷上,接連看了幾日的卷宗,不免有些眼花頭疼。
許昱淮抬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,側首對邊人開口道:“七殿下,天不早了,您先行回去休息吧。”
聞聲,蕭珩自書卷中抬起頭。
他手了眉心,相同的卷宗看了一整日,凝神時不覺得怎樣,這會兒一放下只卻到頭暈眼花。
戶部尚書劉玄江在位多年,此番雖已經伏法,可留下的爛攤子卻怎麼也收拾不完。
此案牽扯其中的戶部員多達十幾人,新上任的寒門員雖已經接手戶部的公務,但礙于全員都是新人一時間難以順利推進。
臨近年關,閣上六部核對朝廷一年來收開支賬目。
查卷宗,找證據,給已經獄的員定罪的事便再次落到都察院頭上。
許昱淮見蕭珩有所作,便跟著合上書卷,站起。
馬車已經在都察院外等候多時,許昱淮錯開半步跟在蕭珩后出了大門,一路上兩個人都顯得有些心神不寧。
臨上馬車前,他駐足道:“殿下恩,臣沒齒難忘。”
蕭珩頭有些疼,也在思考別的事,將他的話聽得模模糊糊,只應聲道:“公事,也是我應做的。”
許昱淮沒有說話,僵持中,蕭珩似乎意識到不對,回過神來看向他。
二人目剛一對視,許昱淮拱手朝蕭珩行了一個端正的禮。
“臣四弟因戶部案件此番陷囹圄,此番罪還需得謝殿下費心搭救。”
蕭珩靜靜地看著他,面淡然。
“許史心里清楚,許翰林當初不過是臨時調任至戶部,很多賬目早就作假他并不知,戶部的案子進展如此順利還是因為許翰林最先拿出證據告發。此番功過相抵,是他應得的。”
許昱淮神悵惘,正開口被蕭珩打斷,
“我不過是人之,”蕭珩低下眼睫,“憑借許史你剛正不阿的子,即便是知道許翰林另有,也會因親友份避嫌不會手此事中。”
許昱淮頂著寒風,悵然道:“殿下說笑了,臣沒有您想得那般高尚。臣只是覺得執意查戶部案件本就危機重重,不想因此落下把柄連累于他。”
蕭珩目視前往,突然笑了笑。
“許史知道我在詔獄中見到許翰林時,他對我說得最多的是什麼嗎?”
許昱淮側首,“什麼?”
“許翰林說,所有罪過他一人背,無需靖安侯府中任何人搭救。”
蕭珩說這話時,眼神里閃過一向往。
“你們府中手足親友,當真是和睦。”
提起家人,許昱淮一貫沒有什麼表的臉上似乎生起一抹。
“臣家中父親母親向來看重府中和睦,教導最多的話便是闔府上下同氣連枝,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。”
蕭珩愣了愣,低頭道:“曾經也有個人和我說過這樣的話。”
“只是可惜,我沒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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