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后燭火盡滅,徐千嶼眼前又被先前的黑暗籠罩,心提到嗓子眼。
片刻之后,卻又有和的亮起。
“你害怕嗎?”沈溯微在鏡子腳下點上一支細小的燭,“我燃整夜,不熄它。”
窸窣聲過后,萬籟俱寂。
燭火微熒,他沒有挪位置,徐千嶼從氣息中判斷出,他睡了。
徐千嶼卻是徹底睡不著了。
對高階修士來說,睡眠不是必須,可以整宿打坐以代之。但打坐畢竟清苦,除非是渡劫前后的修士,鮮有人這樣做。
徐千嶼問系統:“你不是說他做了道君之后,日子過得很不錯嗎?”
系統大呼冤枉:“我可沒說這種話,我只是說,他是四大仙門第一人,位高權重,可惜最后為了白裳仙子隕落,誰能想到是這樣。”
“你注意到他的眼睛了嗎?”徐千嶼不依不饒,方才沈溯微喂水果時,便著意觀察,他“”果盤的舉駕輕就,“他好像本就看不到。”
雖然沈溯微從來沒有對說起過這件事。但結合此前的信息,便已能猜到,每當他的瞳孔變這幅樣子,就會短暫地失去視力。但他已經適應這種變化,不影響他生活。
“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。”系統小聲道,“就是因為看不到別的東西,才能看得見你……”
徐千嶼一凜。
系統的話提點了,他雖然暫盲,卻可以看見鏡子中的。
有什麼東西是實際已死,卻仍然能被看見的,除了留影珠的幻影,便是魘之人的心魔了吧……
想到此,對著黯淡的燭,翻撿被推到一邊的白骨,從其中找出了一只頭骨。
放在沈溯微邊,和困在一塊的,是一人的尸首。
手持骷髏,兩相無言,片刻后,悉的覺轟然而至。
這是的尸骨啊!
當年只殞落無妄崖,以為自己死在天涯海角,永遠沒機會回到宗門,原來早有人帶回家了。
……
細細的燭火很快燃盡,天也逐漸亮起,沈溯微便像轉的日晷,在最后一亮跳出時,安靜地睜開眼睛。
熹將他鋪開的擺映照得如懸崖上的新雪。
沈溯微看了片刻,有些疑道:“為什麼哭?”
徐千嶼帶著鼻音叱道:“誰哭了啊?”
在這個夢中,出現在此并非毫無道理,而是的尸骨冥冥之中發出了召喚。而在師兄眼中,也確實存在——以心魔幻影的形式。
可人人都對心魔避之不及,明知是假,有人會給心魔喂水果,有人會給心魔點燈燭嗎?
徐千嶼沒有將話點,甚至慶幸自己在這里,仿佛這樣陪他一兩日,便能彌補一部分憾。
沈溯微會喂想吃的東西,要的大都是蓬萊之,微弱的靈氣能幫上的傷愈合,讓在這個夢境中養蓄銳。若是央求得狠,仙丹他也會給。
徐千嶼的神識日漸恢復,能聽見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喧嘩:“靈溯道君,靈溯道君……見見我吧!我這拜師蓬萊,就是為了求您點化,道君……”
“道君,我們全村都指我搭救。”
“瘋了麼你,敢打擾道君閉關清修?”
“這外面設有窺咒,你進不去的。”
接著所有聲音都停歇了,只剩雪落的簌簌。
徐千嶼將頭轉向沈溯微,誰能想到,他的“閉關清修”,就是呆在閣子,什麼也不做。他手上著一只蝴蝶,這百年時間,復蘇的神通出神化,能將去掉魔氣的獵鏤刻在素釵上,做發梳。
這樣大的蝴蝶,是徐千嶼兒時喜歡的裝飾,現在再看未免覺得夸張,不道:“這都什麼時候了,還用這麼大的蝴蝶。”
沈溯微一雙滾圓的瞳看向:“你想要什麼樣的?”
徐千嶼道:“你既然問,那我就說了:蝴蝶至小一半,要三只銀的攢在一起,串上小米大的瑪瑙玉珠,這才好看呢。”
沈溯微竟出一紙,從鏡下的隙推過來:“畫下來。”
徐千嶼也不推辭,以靈力為筆,將想要的在紙上飛速勾勒出來。畫完,心念一轉,在紙上畫下一道醒神符咒。
將紙推回沈溯微那邊,他揭起一看,原本和的神忽然破碎開來。上魔氣登時暴漲,將徐千嶼嚇了一跳。
那張紙飄落下來,仍是白的。
徐千嶼驚而醒悟:的筆跡無法遞出這堵墻。
空無一字的紙提醒著沈溯微,屋實際只有他一人而已,其余皆是心魔幻象。
他看向徐千嶼,正看到神驚惶,便將手探進鏡中,的臉。
徐千嶼與他四目相接,似看見他面上出幾分寂靜的笑意:“別怕,我不會殺你的。”
說罷,竟又行自毀之事,喂了一顆丹藥,以飼心魔。
沈溯微起,徐千嶼注意到窗臺放著幾盆幽藍的草葉,正是浮草申崇,都長到了有兩片葉的大小。他指尖燃起一簇青煙,還未靠近其中一盆,申崇便瞬間化為灰燼。
趁青煙未散,他右手浮現出代表“復蘇”的金線,但芒過去后,申崇沒能復活。沈溯微默然看著自己的手,殺孽再造一重。
無論復蘇的神通再強,都只能修補好損壞之,無法復生死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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