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千嶼稍稍挪，緩緩到一旁。隨后沈溯微境中掉出一只木盒，落在床上。徐千嶼打開一看，是離家時觀娘給的點心。

沈溯微道：“現在吃了罷，存不了多久了。”又忽而想到什麼，他道，“雪崖閉關時，我將你的箱奩留給你，不是不愿存，是我若魘，冰雪境會變得更兇，這些東西也都存不住了。”

徐千嶼一把摟住他的脖頸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
“為什麼殺了那個雪妖，你會反噬這樣嚴重？”

沈溯微道：“世上有五種火焰，自到分別為凰火、離火、中正之君的三昧真火，隨后是深淵之火，你見無真用過；最后是青焰。青焰是世上極之火，粹生于水，若是使用，便主殺戮、毀滅，又‘地獄之火’。本是不能輕易使用的，因為毀滅來的太輕易，便容易引修士殺道。”

當日他就是這樣，在瞬息之間毀滅了親手養大的浮草申崇，毀滅了母親，又令上一刻還群魔舞的宮人，下一刻了撲地的塵土。若不是徐冰來及時穿了他的琵琶骨，那青焰便會在寂靜中無窮無盡地燃燒。

無數可怖的虛影和聲響如鬼火，被徐千嶼擔憂看著他的目驅散，肆的魔氣又被強行制下去。

沈溯微按了按的發髻。徐千嶼沒有太多出春的經驗。一個人，應付不了這局面。

“你給我一個時辰。”他簡短代完此句，便閉上眼睛。

徐千嶼見沈溯微如冰雕般沒了聲息，恐懼攫住了。趴下去傾耳在他心口，直至聽見清晰穩定的心跳，心緒才慢慢平復。

“不要擾他，只是定而已。”芥子金珠傳來一道聲音，將徐千嶼嚇了一跳，“他將經脈凍結，控制魔氣。”

半晌雀無聲，無真的聲音又道：“……我奪魔王的舍之后，很虛弱。”

徐千嶼道：“所以？”

“一直在夢影筒，睡覺。封閉五。別怕。”

“我有什麼好害怕的。”徐千嶼表復雜，復而面沉郁，“師父，你是法修，你能看出這里是什麼陣嗎？為何會呈現出過去的事？”

“是幻境。”

“是假的嗎？”

“不是。”無真道，“要造全然虛假的幻境，需要大量靈氣。現在已經不是大混戰時代，沒有法修能做到。假的多半建立在真的基礎上。”

“什麼意思？”

“此還是普通宅院，只有數的人和是造的。里面的大多數人實際存在，只是他們被迷，都以為自己在過去，看到的彼此，也都是過去的面貌而已。法修分為十境，這種嚴的迷幻境，只有九境后的法修能做到，我生前只有七境，抱歉。”

“那這些人，就是存在的人，會有危險嗎？”

“沈溯微判斷得不錯，目前看來不是什麼殺局。只是所有人都在局中，猶如久夢不醒，長此以往，修士損耗靈力，凡人消耗力。還是盡早破境為妙。”

徐千嶼心中暗恨，想不出是誰，用的家人做幻境。更不知道對方意何為。難道是針對來的？若讓知道，非得讓那人付出代價不可。

如今在境中，只能冷靜下來，見機行事。

外面的家丁忙著掛燈籠。太西沉，夜幕初升。幻境偏生在這個時間點，想必有其寓意。

徐千嶼靜靜地看著云層中的一圓月。預中秋宴上，有什麼事會發生。

出生前的中秋……

無論如何，會先守著師兄一個時辰。

*

這廂，花子和涂僵在你一句我一句地爭吵。

花子道：“我說蓬萊可當真不靠譜。來了四個人，沒了一個，丟了兩個，剩下那個又走了。剩下我們兩人，這還怎麼組隊，不如散伙算了。”

涂僵雖然不喜云初，此時也不得不為他說句公道話：“你沒看見他不是自愿離開的嗎？那個老頭憑空出現，他被掐的臉都漲紅了。”

“老頭”指的是易長老。不久前易長老自虛空現，得知云初將冰匙給了徐冰來，罵了他一句混賬東西，又掐著他的脖子，將他帶走。

“既是隊友，你不應該擔心一下他的安全嗎？還有小鹿和徐千嶼，不去找找們？”

“那也是蓬萊部管理不善，關我何事。”花子令阿德收拾好東西，打定主意要分道揚鑣。涂僵并非什麼義士，自己也抱起傀儡準備開溜，但看在徐千嶼借披風的份上，還是預備在打道回府之前，最后找一找失蹤的這幾個人。

這一找，便看見一個彷徨小的白影，徘徊在他們的客棧外。涂僵定睛，喝道：“小鹿！”

豈料對方如驚弓之鳥，掉頭便跑。涂僵懷中傀儡“嗤”地拉出細線，追了上去，但夜之中，無形風，有一個像大鳥一般的黑影在遠方若若現。傀儡忽然似知到極大的危險，猛然停住，被風吹得發出“咔咔”的輕響。

涂僵趕忙收線，但已經晚了，傀儡砰地炸開，涂僵到重震，昏死倒地。

涂僵沒能看清那人影，陸呦離得近，卻看得分明。

后的傀儡炸碎屑，將嚇得尖起來。再回頭，看見月下并不是什麼展翅的鳥，而是一個人。

著華麗繁復的長，端立在月下，月華照在上鮫紗上，反出熒，如出水神，又如從屏風中走出的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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