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子重新啟後，夏聽嬋手裏捧了個半張臉大的梨子。

梨子脆多，夏聽嬋咬了幾口，腮幫子微微鼓著，悶悶的聲，含糊不清問：“你是不是嫌我話多？”

“......”嚴穆鼻息輕哂，“不多？”

吃都沒能堵住的。

夏聽嬋將裏東西咽下，眼睛裏滿是認真：“嚴穆，除了我阿婆，你是我來四方鎮認識的第一個朋友，我跟別人不講這麽多話的。”

仔細算算，認識嚴穆，已經快三個月了。

來四方鎮的當天下午，就陪外婆一起去了趟廢品回收站。

當時嚴穆開著他這輛破破爛爛的車，似乎剛從外麵回來。

男人麵冷淡，用方言跟外婆打了招呼。

他黑又深邃的眼睛撞上夏聽嬋時，不由自主的愣了一秒。

那一秒鍾的愣神，仿佛驅散了他眼中的霧霾，有不知名的東西裂出隙。

夏聽嬋怯怯問他：“你認識我？”

他那眼神，像是見到了故人，雖隻是一閃而過，卻被夏聽嬋捕捉到了。

嚴穆沒吭聲，外婆打量他們兩人，忽然想到什麽，接話：“有可能，你四五歲的時候回來過，自己跑到河邊去玩，是嚴穆把你送回了家，你不記得他，他記得你吧。”

夏聽嬋在記憶裏搜尋，完全想不起這事的影子。

而嚴穆也沒解釋一個字。

他麵向外婆，聲音平直又寡淡：“阿婆，這邊髒，回家吧。”

外婆笑著點頭，帶著夏聽嬋離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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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子開進四方鎮，講完那句話後，怕惹嚴穆厭煩，夏聽嬋沒再說話，而嚴穆也始終沉默。

回來的車子似乎比去時要平穩，至夏聽嬋沒有想吐的覺。

車子路過公站時，夏聽嬋忍不住開了口：“嚴穆，後麵的養狗場你看見沒？”

“......”嚴穆眉心蹙了下，“嗯。”

夏聽嬋瞧他表，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。

算了。

以他這種沉默寡言的格，怕是真的不喜歡自己這種跳又多話的。

過了十幾秒，見不說了，嚴穆瞥，又迅速收回視線，淡著聲：“說。”

“......”夏聽嬋角抿了抿，很小的聲音，“沒什麽好說的。”

嚴穆緒不明，沒問，不鹹不淡道：“這邊鎮子小，犯罪率低，不代表人的道德高。”

這句話莫名其妙，夏聽嬋不明所以，茫然地看向他。

“不要自己胡鬧，”嚴穆肅聲，“做任何事之前，先跟你阿婆說一聲。”

“......”夏聽嬋似乎懂了，“你是怕我被人騙嗎？”

嚴穆沉默以對。

卻又像是默認了。

夏聽嬋角牽了下，親昵驟生，拋掉方才那自怨自艾的想法，自來的子又冒出了頭。

“嚴穆，”聲音充滿活力，“我想給阿婆買條拉布拉多陪著，價錢我都問好了。”

這是打算送給外婆的壽禮。

嚴穆表不如山：“多？”

夏聽嬋舉起一個手掌：“五千。”

“......”嚴穆眉心又皺了，“鐲子賣了，就為了買這個？”

“嗯啊，”夏聽嬋笑瞇瞇道，“我阿婆很喜歡狗的，平時就一個人，我想買條狗陪著。”

嚴穆默了幾秒：“你阿婆會打斷你的。”

“......”夏聽嬋頓了下，“為什麽？”

“五千塊，”嚴穆平靜的描述事實，“是鎮子裏普通家庭五個月的生活費。”

他若有所思，又道：“這裏的狗，大部分都不是純種。”

夏聽嬋傻眼了：“你是說，我被人騙了，用不了五千？”

嚴穆不置可否。

車子已經開到回收站門前。

副駕上的孩子沮喪的模樣太明顯，嚴穆輕抿，不帶任何的問：“土狗要嗎？”

“......”夏聽嬋啊了聲，“多錢？”

沒養過狗，不大懂這些。

“不需要，”嚴穆眸子黑漆漆的，“帶回去幫它驅蟲打疫苗就好。”

說到這，他平淡補了句：“好養。”

夏聽嬋眼睛一亮，上半傾向駕駛位，小手抓住男人角，地問：“真的嗎，不要錢？還有這麽好的事？”

“......”嚴穆目從手上過，“我是個好人。”

夏聽嬋被嗆到，別過腦袋輕咳了兩聲，隨後，莫名的笑意攀進眼睛。

不客氣的笑出聲：“嚴穆，我以後做任何事之前，能先來跟你說一聲嗎？”

“......”嚴穆眉心跳了跳，搞不清楚這姑娘怎麽就黏上他了，“不能。”

夏聽嬋哦了聲：“那就這麽說定了哦。”

“......”

他說的，好像是“不能”吧。

-

晚飯時，暖橘的燈下，夏聽嬋著對麵的老人，興致把要養狗的事說了。

李玉芬抬起布滿皺紋的眼睛：“養你一個不夠我累的？”

“阿婆，”夏聽嬋黏糊糊的，“我保證不跟它爭寵，我們倆幫你幹活，晚上陪你去散步，見壞人也不怕。”

李玉芬把粥碗推給，不耐道：“壞人能怕你們倆？”

一個沒長大的小朋友，一條小狗。

誰怕？

“阿婆，”夏聽嬋癟癟，“我們倆一起，狼心、狗肺，誰不怕？”

“......”

李玉芬並沒有因為的這句玩笑話展任何笑容。

夾了菜放進夏聽嬋碗中，蒼老的聲音有些許慈詳：“你媽媽打電話來罵你了？”

“我國慶假去爸爸那裏，”夏聽嬋老實的說，“我不想去。”

媽媽駱眠荷不甘心爸爸夏建樹的移別，想讓過去給那個新家庭添添堵，順帶再爭點財產回來。

夏聽嬋拒絕了。

駱眠荷罵不爭氣，罵狼心狗肺，罵不知道心疼媽媽，眼睜睜瞧著這個家四分五裂。

“是失心瘋了，”李玉芬歎氣，“你媽媽17歲跟了你爸，因為我不同意，連學都不上了，悄悄跟著你爸跑去了南康，好不容易熬出了頭，又被別人鑽了空子...”

看著眼前這個雕玉琢的外孫，語重心常道：“你可不要走的老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