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玥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，困在黑暗中，如何都出不來。

夢裏麵，萬寂寐，無邊的漆黑天際中，驟然出現一個裂痕，投放出芒。

鏡像的投中，看到了前世。

畫麵中，呈現出過去的一生。

嫁沈府，被青梅竹馬的夫君背叛，在深宅後院中被構陷，被後宅子的手段害得生不如死，直到最後死在了司徒熠的弩箭之下。

就在虞玥落寞之際，天穹上畫麵一轉，一個纖細孱弱的年出現在眼前。

白雪皚皚的寒冬，年被罰在雪地久跪不起。灼灼夏日，他被罰挑水劈柴。

日日夜夜，年麻布、飽一頓一頓，明明是該盡寵的年歲，卻被生活折磨得不人樣，那雙幹燥枯裂的手，千瘡百孔。

他的一生在眼前映過，從他在湖邊被塞了一把糖，就此傾心。

在到那無盡歲月中，他折磨自己，思念骨，卻隻能苦苦克製。

無人知曉，他對的真心和意。

他最後甚至為擋箭，為了讓重生而盡千荊刺骨之痛，千拜萬叩之苦，都無人可知。

在他的生命中，盛大而絢爛，為付出，為傾盡所有。

天穹之上，畫麵消失，些許的亮匿在一片渾濁中。

虞玥卻遲遲忘不掉那些場景，他為求重生縱跳下火海的場景。

心裏很，腦袋很痛，周遭的一切都旋轉起來，大大小小的記憶放大，占據腦海。

大腦像被撕裂，頭痛不已，虞玥覺自己四分五裂。

“司徒韞！”

虞玥猛然醒來，大汗淋漓地坐在羅漢床上。

的裏全部被浸，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邊滾落。

目閃，瞳孔放大，五指抓著褥被。

“小姐！小姐你醒了！”

小禮高興得摔了一小跤，原本還在打著盹，現在是睡意全無。

虞玥清醒的消息馬上就傳到沈黯的耳邊，他場失意正是惆悵，得知這個喜訊後，喜上眉梢，才仿佛稍微活過來。

沈黯火急火燎地趕來沉芳閣，卻被拒之門外，想著虞玥恐怕是大病初愈，還在怨他，便沒再執意。

怎料，之後幾日，日日都是這樣。

終有一天，沈黯再也忍不住，破門而。

“玥兒，你到底要怎樣！我知道，你過去怨我多，怨我都邊疆，不顧及你，不陪著你，讓你在這沈府中煎熬，可現在我回來了，我也想好了，我會好好與你過日子，我們回來從前吧，可否？”

沈黯真實意地說著，虞玥卻神漠離，毫無。

“沈黯，不必了，我們和離吧。”

前幾日剛醒，司徒韞便派人來通信，他已設法奪沈黯大權，隻要現在想和離，就不必委屈自己。

“什……什麽？”

沈黯腳步不穩，不由退了幾步，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“我說我們和離吧，如若你不許，我明日會讓兄長在朝堂上向陛下請旨。”虞玥冷冷道。

沈黯還是不敢置信，過去虞玥不是沒提過，可次次都是無疾而終。

“別開玩笑了，玥兒。”

“我沒開玩笑，我們二人，早已緣盡。”

二人四目相對，眼底清冷一片，沒有毫不舍和留，的冷漠刺痛了他。

沈黯拚命想看眸中的氣憤，的報複，可隻有，不在意。

“虞玥，我跟你說，你生是我沈黯的人，死是我沈黯的鬼，你想和離！做夢！我沈黯死都不會允許你這樣做，你這輩子隻能是沈氏婦！”

男子滿腔憤然，砸門而去。

虞玥靠在床上，眼皮都不帶掀，目依舊放在手上的古書。

——

“侯爺，你多吃點吧，你一日都沒進食了。”

袁叔端著一碗粥放在案上，沈黯卻呆若木，還用手把粥推了推。

“侯爺啊……”

沈黯是袁叔看著長大的，自那日從沉芳閣回來後，沈黯便這般形，看到袁叔焦心不已。

“袁叔啊……你說，為何我和玥兒，曾經那般好，現在會變這般模樣……竟然真的要與我和離……”沈黯難掩痛楚，慨道。

袁叔眼珠轉了轉，安道：“侯爺不必難過，老奴有一法子，可讓沈夫人和離不得。”

沈黯眼睛頓時亮了，“什麽法子？”

袁叔往四周看了看，隨後走上前，小聲道：“侯爺，您過去因為尊重夫人，沒有強迫，發生夫妻之實，可是這子啊，隻要得了的子，的心也便會落在你這兒，若是在趁此懷上沈府的子嗣，就算是顧及孩子，夫人這輩子也不會和離了。”

年老之聲幽幽，猶如毒蛇，沈黯卻聽得聚會神，振作起來。

——

之後半月，沈黯沒再踏過沉芳閣。

虞玥一直在等他自願妥協，可現下來看，沒必要了。

修書一封寄到虞府，請求兄長為上書。

看樣子，一切都要塵埃落定了。

這些日子，虞玥一遍又一遍夢到上一世，夢中年黑發似墨，一冰玉骨，蒼白，瘦骨嶙峋。

他孱弱可憐而又倔強的模樣不停浮現於腦海，半夜驚醒。

“小禮，如若做夢經常夢到一人，那代表什麽？”

“小禮也不知曉，但小禮信天下之下自有玄學，蒼天自有神明，若是經常夢見一人，那必然是因為在意他，想著他，與他有不可切斷的淵源。”

小禮腦袋，想到前些日子去東山廟裏為小姐祈福，有個大師所說的話。

雖不是很能理解，但也覺得很有道理，非常高深莫測。

“是啊……”

虞玥喃喃著，心一橫，悄悄派人給司徒韞送去一封信。

想和他把一切都說清楚，不能再等了。

——

次日午時，沈黯等不及了，提著糕點準備去沉芳閣。

大白日，最是讓人放下提防之時，他曉得虞玥貪吃，這糕點還是京都裏時下最火熱的珍珠糕，糕點口鮮甜香，像珍珠般晶瑩。

虞玥定是沒有防備，這糕點中加了助之藥，是時定是水到渠。

沈黯準備進沉芳閣，便被拒之門外，小禮說虞玥子不適，舊疾複發，需要靜養，講得很是可憐，還掉了幾顆淚。

沈黯雖是心切，但也不得不打道回府。

剛一到書房，便見袁叔氣籲籲趕來。

他附在沈黯耳邊道：“侯爺，你前些日子說夫人對你冷淡，想要和離，當時您心不悅，老奴便沒有與你說，這人變得冷漠，很有可能是人了，老奴怕說了讓您難過，便私下安排了人看著夫人。”

“怎料，今日夫人著便出去了，還特意打扮了一番，遮遮掩掩，恐怕是去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。”

食盒被重重砸在地上，晶瑩剔的珍珠糕灑了一地，沾上不灰。

“虞玥！原來是這樣！”

若是論之前，沈黯或許還有自責和懊悔。

現在，隻剩下濃烈的恨意。

普天之下，沒有一個男子能得了如此事。

他原以為是自己對不起，才那般，搞半天，原來是已經在外麵了腥。

沈黯咬牙切齒，一甩袖袍，大步流星轉出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