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婉江看著宋照林一溜煙就跑到桌子旁，將盤子裏的幹果裝進荷包裏，原想囑咐他不要放糕點進去，不想宋照林不知從哪拿出了一條小帕子墊著，竟是比想的還仔細。

宋婉江也沒開口勸阻，隻朝著柳至點了點頭。

“無妨，隻是勞煩柳大夫了。”

“屬下奉命前來，不敢讓夫人提勞煩二字。”

原本還在想著弟弟適才舉的宋婉江，因著柳至的話，心中突然閃過一清明。

可半晌後，下了心中所想，喚著宋照林去了母親的屋子。

不知語秋說了些什麽，宋婉江進去時，吳氏正笑得開心，連帶著和弟弟也莫名多了幾分愉悅。

宋照林抓著荷包跑向吳氏，示意看自己的東西，而一旁的宋婉江見狀，將語秋喚到了一側，避開在外屋喝茶的柳至。

“語秋，你日日都背著的藥箱裏一般都會放些什麽？”

“必備的藥材、包紮的件和銀針之類的，怎麽了夫人？”

“無事，就是突然想問問。”

宋婉江朝語秋笑了笑，未再談及此事。

柳至年紀不算太大，但醫了得，頗魏庭鶴看重。

隻是連旁的醫都會帶在上的東西，柳至卻沒有放進藥箱裏，還是在魏庭鶴特意讓柳至前來的況下。

這多有些說不通了。

隻是宋婉江沒打算拆穿他，畢竟弟弟的病才剛有了些好轉，同柳至撕破臉，沒有半分益。

何況眼下，還有旁的事要證實。

想罷，宋婉江喚了白芨留在此，自己則同冬青去了宋程風的書房。

宋府後院裏，倒是還有兩個姨娘，隻不過都被趙氏得死死的，無論麵上瞧著多寵，實際上的油水也沒有趙氏院裏的一小半。

而所有的庶子庶加起來，更是比不上趙氏兒的吃穿用度。

所以當宋玲鳶抱著金貴的手爐，一新白狐鬥篷從宋程風書房裏出來時，宋婉江沒有毫詫異。

“宋婉江，你還敢回宋府？”

書房門口是兩個麵容嚴肅的小廝，見狀趕忙垂下頭，而宋玲鳶瞧見來人，臉上的雀躍瞬間便消了個幹淨。

宋婉江卻隻覺得好笑。

自從舍了那些所謂的臉麵不再忍讓後，之前那些恨之骨的人，在眼裏漸漸淪為了跳梁小醜一般。

越是氣的麵猙獰，越能讓心中舒暢。

“你有這閑心不如去管管趙姨娘能不能挨過這個冬，畢竟天寒地凍，西郊那又荒蕪的很。”

“你！”

宋玲鳶臉上滿是憤懣，一雙眼睛像點了火。

“你以為把我母親送走就萬事無憂了？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，真以為父親會為了你舍棄我母親不！”

“嗯，你倒是提醒我了。”

宋婉江冷冷瞟了一眼，隨後輕嗤了一聲，直接推門進了書房。

宋程風瞧見來，依舊沒個好臉，但宋婉江卻是毫不在意，隻自顧自地尋了個舒適的位置坐下。

“今日來尋父親，是有一事想同父親探討。”

“何事？”

“蓮心在魏庭鶴手中，好像說了旁的事。”

宋程風聽罷雙眼微瞇，似在沉思什麽，片刻後才開口詢問道：“原就是你院子裏的人，還能知曉什麽旁的事。”

“兒也納悶呢，好像是和林哥兒有關。”

宋婉江刻意放緩了語速，盯著前頭的宋程風。

“說林哥兒被人刻意害這副模樣，與趙氏不了幹係。”

“胡說什麽！還嫌現在宋府不夠？”

“父親你不用聽完再替趙氏辯解嗎？”

宋婉江冷了聲，心中的猜測越來越清晰。

“蓮心隻剩下半條命，有何好汙蔑趙氏的？”

“那又如何？趙氏因著上次的事已經被送去了西郊莊子，蓮心若是有心想拉人下水，隨便說幾句都能扯到趙氏上。”

宋程風皺起眉，眼中有憤怒和不耐，卻獨獨沒有詫異。

“好，父親既如此想，那兒多說無益，隻是蓮心在魏庭鶴手裏，若是再抖出別的事，父親可要早做準備才好。”

宋婉江說罷便起離開，心中掀起的驚天駭浪逐漸凝了冰。

之前從未想過此事會有宋程風的參與，可眼下這人的神，卻無不著他早已知曉的事實。

虎毒不食子，宋程風竟然讓趙氏在宋府安穩了這麽多年，還讓越過越得勢。

那弟弟的病，怕是與他不了幹係。

宋婉江心底僅剩的一塊完整徹底碎了個幹淨。

深吸了口氣，將燃起的怒火拚命下去，隨後又想起了適才宋玲鳶的神。

打著讓趙氏回來的算盤，也要看有沒有這個命！

想罷，宋婉江低了聲音。

“冬青，上次讓白芨去外頭尋的那機靈些的人，你可見過了？”

“見過了，原是個窮苦人家的孩子，後來家裏人一個個得病走了，就被村子裏的人視為不詳，毒打了一頓後趕了出去。”

“那後來呢？”

“後來被人賣去了青樓，奴婢聽聞，被教訓了數次卻還是給逃了出來，一直在外頭流浪，同乞丐搶吃食，生生死死，倒也活了下來。”

宋婉江聽聞點點頭。

“白芨是個會尋人的，你讓今日再去瞧瞧，尋個有危險的時候出手幫一幫。”

“是，姑娘。隻是說起這個，奴婢有一想不明白。”

“怎麽了？”

“上次替姑娘了宋府丫鬟上的信件，瞧著也機靈，姑娘為何不直接用銀子買了？”

“確實要買了，不過不能隻用銀子。”

瞧著冬青有些不解，宋婉江也沒有多做解釋。

銀錢誰都能給，但將人從泥潭裏拉出的救贖卻不一樣。

一個小丫頭，能撐過數次毒打，能逃離青樓那種看管極嚴的地方，還能在為了食拚命的乞丐堆生存下來，那聰慧又堅韌的子，不是常人所有。

所以安到趙氏旁邊，倒是適合。

“待會你便去知會白芨，莫要讓旁人知曉。”

“是，姑娘。”

籬清院裏近來因著趙氏的離開熱鬧了不，許多原本對吳氏不冷不熱的丫鬟，瞧著吳氏漸漸多了幾分氣勢，不免都著臉來討好賣乖。

宋婉江剛回到院裏，就瞧見了原本在大爺宋子毅跟前的丫鬟，正滿臉諂的迎了上來，手裏還拿著一塊包著東西的紅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