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清懿還沒發作,柳媽媽的臉卻綠了。
是生怕到手的銀子就要飛了,便要將碧瑩提出去訓斥一頓。
李清懿心思轉,卻不生氣,將銀票往柳媽媽前一推,笑道“媽媽先去吧!我跟這位碧瑩姑娘說幾句話。”
柳媽媽沒想到這幾位這麼好說話,手取了銀票,笑的花兒一般燦爛,急忙歡天喜地的出去了。
碧瑩對李清懿的舉十分詫異不解,剛要開口,李清懿抬手止住,不急不緩的走到一旁的桌案前,執筆在宣紙上寫了幾筆,折好遞給碧瑩。
“你回去跟阿苑姑娘說,我知道想要什麼,而且只有我能給。”
每次柳媽媽自作主張收了銀子,要阿苑去陪客人說話,三次中有兩次是被拒絕的,不過柳媽媽還指阿苑做的搖錢樹,并不怎麼強求,最后事也都親自出面下去了。
碧瑩言又止,猶豫一下,最后還是拿了那張折好的紙去找阿苑了。
阿苑已經梳洗過,舒舒服服的躺在人靠上休息,見碧瑩一臉異的回來,忙問“怎麼了?”
碧瑩將李清懿的話一五一十的說了,阿苑眉頭輕皺,展開那張雪白的宣紙,上面只有一個字林!
一下從人靠上直起子,碧瑩見如此神,不安道“姑娘,不然,還是將他們打發了吧!”
阿苑手心,將那一團宣紙的皺一團,的心思從沒和別人說過。
所求,這個人怎麼會知道所求?
或者,只是故弄玄虛?
思量片刻,阿苑還是搖搖頭,道“去請他們到我院子里來。”
不多時,碧瑩回到李清懿幾人的雅間,垂首恭敬的道“請諸位與我來吧!”
菘藍瞪眼驚訝的看了李清懿一眼,低聲問“姑娘寫的什麼?”
李清懿微微一笑,并不回答。
幾人跟著碧瑩來到后院東邊的一個獨門獨院。院子很寬敞,幾株木槿立在院中,淡紫
的花朵開的幽靜,散著淡淡冷香。
里面的阿苑聽見靜,從里間迎出來,一淡紫,明艷中出幾分人,只是面上依舊覆著半幅白紗遮面,打量幾人一眼,道了個萬福,做了一個請的手勢。
李清懿見行止間不似之前在外面見到的那些低等伎,舉止放浪,與客人放肆調笑,便知道的猜想是對的。
幾人隨著阿苑進間,四下一掃,與傳言中當紅伎的奢靡不同,阿苑好似不喜那些排場,這里出了碧瑩,再沒有一個多余的人。
桌幾上鏤空的吉祥雕花圖案仿佛是這個屋子里唯一不夠素淡的東西。
李清懿的目落在阿苑上,上的云霞紋飾致秀,雖掩著半張臉,卻仍能看清一雙杏目中的波粼粼,顧盼間那種而出的輝,讓別人無法輕易奪走的彩。
阿苑到李清懿目中的打量依然姿態從容,親手為他們烹茶,“不知這位公子怎麼稱呼?”
李清懿含笑道“在下姓李。”
阿苑將茶盞親手為李清懿奉上茶盞,“原來是李公子,不知公子那一字是何意?”
“阿苑姑娘直言快語,在下也就有話直說了。”李清懿淡淡一笑道“不知阿苑姑娘為何要一心逃離這鎏金嵌玉的銷金窟呢?”
阿苑一僵,傾倒的茶水濺了滿手。
碧瑩聽見李清懿的話也是臉一白,見阿苑失態,連忙上前服侍,阿苑阻止道“你先去門外守著。”
“是。”
碧瑩惶恐的看了李清懿幾人一眼,轉出去。
“公子這話是何意……”阿苑渾不在意般聲道。
等了一會,見李清懿不說話,只是看著,一雙眼睛黑如沉海。
阿苑知道對方是有備而來,這才嘆了口氣,苦笑道“我從小在柳媽媽手下長大,見慣了歡場無,迎來送往。這寶月閣里,最紅的姑娘靈仙。一個靈仙老了,丑了,便有另一個靈仙頂上來。如今我芳華正好,頂了這最鮮最好的名頭,可幾年之后,又會有人來替了我去。人的一輩子有那麼長,我不想僅僅只綻放這幾年而已。”
長寧等人沒想到一個青樓子竟然有這般見地,不由得出驚訝的神。
李清懿像是早有預料,出溫和的笑意,道“姑娘苦心與柳媽媽周旋這許多年,想必也費了不心思,難道就甘心公侯之家做一個妾室嗎?你可知公侯世家的機心詭詐?三妻四妾不說,做妻的,勞心勞費。做妾的,更是提心吊膽。哪里有你所求的一世安呢?”
李清懿一語道破阿苑心中算計,阿苑臉一變,心中惶不安。
這事若是不,恐怕……
思慮片刻,阿苑聲音帶了一抑的哽咽,看向李清懿的目愈發帶著懇求和希冀。
真意切道“我也知公侯之家非棲善地,可我這樣的出,又能有別的什麼出路呢?我從不求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,也不在乎夫家到底是否將我放于心中,將我寵到什麼地步……我只求那人能看中我這一時榮,替我贖,只要讓我離開這個地方,為婢為妾我也心甘愿。”
李清懿手指挲著手中的瓷白杯盞,道“所以說,你是故意選擇了林家三公子?”
阿苑見到白紙黑字的一個林字,便知這事瞞不住,可如今聽人親口問出,雙手還是不住一抖。
不知這幾人到底是什麼來頭,是不是林家人。可既然將所作所為的一清二楚,此事必定是要有個代。
r> 阿苑緩緩屈膝跪在李清懿面前,纖細的雙手縛住淚眼,搖搖墜道“阿苑不想在年老衰之后,還做一名人盡可夫的娼。求公子……”
李清懿垂目看,“你選擇林濟,不僅是因為林濟肯為你一擲千金,更因為他不是什麼聰明人,你相信你只要離了寶月閣,就能將林濟握在手里。即便不能盛寵不衰,也能安立命,對不對?”
阿苑一時愣怔。
只聽李清懿繼續道“南寧侯府也曾經歷數十年煊赫,雖然落敗,但這樣的人家最重規矩。先不說林濟是否能越過南寧后和和林三夫人未娶妻而先納妾。即便是林濟一抬小轎將你抬林府,從今往后你深埋在高墻大院之中,終不能踏出一步,你的子甚至不能喊你一聲母親。”
阿苑抖,一心想離寶月閣的桎梏,離開這風月場所,不惜做妾,卻不知道做妾也有做妾的諸多難。
李清懿頗為語重心長,“往好了說,妾室要矮他人一頭。往不好了說……有了孩子生不下來,或者長不人便夭折……你可有想過這些麼?那些侯門大宅中的妾室有多沒有子,最終枯死在暗的?在人下,又能有多容之?難道這樣的日子,比你在寶月閣倚門賣笑強到了哪里去了嗎?”
李清懿的話一句一句,阿苑呆若木的跪坐在地上,只覺得冷心肺,嚨里的哽咽漸漸化為絕和沉默,眼神空,半分神采也無。
連長寧聽了這些話都覺得口悶著一口氣上不來,頻頻看向李清懿,不知道一個十幾歲的小娘子,怎麼能說出這般冰冷絕的話來。
可只有李清懿知道,說出來的這些,不過是后宅中冷黑暗的一角罷了。
“先不說林三公子是不是真能為你贖,你可知林府的二夫人暗中命牙婆假借沈三公子的名義,要將你贖送給誰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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