拋下其他人,也不許奴仆跟隨,崔凈空獨自領著馮玉貞步正房。他不在乎規矩,只心疼馮玉貞自大清早便開始折騰,將一杯溫水塞到手里。
馮玉貞端起潤了潤,見崔凈空站定在邊不,腳尖促狹地踢了一下他,反問他:“怎麼還呆在這兒?”
他很該出去招待賓客了,晌午就呆在屋里,粘著新娘子不肯走,像什麼話?指不定外頭都笑話他們這般如膠似漆呢。
隔著蓋頭,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忽而蹲下,執起搭在膝頭的手,在手背上用微涼的了一下,嘆息道:“倘若一眨眼便到了晚上,該有多好。”
崔凈空又叮囑了兩句,了便吃桌上的糕點,不必強忍著,一會兒會有奴仆守在門外,這才依依不舍出了門。
半日下來滴水未進,馮玉貞的確腸轆轆,便趁旁人不在,起蓋頭吃了兩個糕點充。一人在屋里呆得實在無聊,還好喜安悄悄溜進來陪了一會兒。
崔凈空分不出別的心思系在外人上,只是端起酒盞隨意說了兩句,也沒人敢挑他的刺。待到夜幕降臨,仆從點亮了掛在檐下的紅燈籠,院里的人散了一多半。
命李疇與田泰收拾殘局、代替送客,崔凈空再無心應付,拐過腳,朝心心念念的正房走去。他推開門時,屋銀燭高燒,人半倚著床柱,剛因疲乏瞇了個盹,說話時裹挾著鼻音:“空哥兒?”
“是我,困了?”
崔凈空關嚴門,順手從桌上拿起秤桿。眼前驟然一亮,蓋頭被從頭上挑起,掛在秤桿上。馮玉貞毫無防備地仰起臉,徑直闖了崔凈空的視線里。
一雙杏眼漾著瑩潤的水意,將落未落地懸在眼尾,涂抹了胭脂,因驚訝而略微張著,約瞟見里面齊整瓷白的細牙和一尾鮮紅的舌尖。
他不錯開地盯瞧了片刻,馮玉貞頗為不自在地低下頭,極抹脂,訕訕道:“不好看嗎?”
“不……”崔凈空忽地出手,指腹在人艷麗飽滿的瓣上,輕輕一按,低聲道:“好看。”
馮玉貞很快便驗證了這句話的真偽了。因為崔凈空彎下腰,雙手輕巧地撐在側,子強勢低下來。馮玉貞慌忙側過頭,薄便失之臂,落在一截素頸之上。
“還沒喝合巹酒……”
朝后仰著子,聲如蚊蚋地圖拽回這人將要出籠的理智。崔凈空作一滯,旋即快步走到桌旁,倒滿兩盞酒。馮玉貞接過其中一盞,穿過對方的臂彎,兩人手挽手,一飲而盡。
“現在讓我親了嗎?”
他這是明知故問,馮玉貞想先去將胭脂了,可崔凈空不等人家說話,先行湊上去封口。將未出口的話及上的胭脂一同吃進肚子里去了。
白日時他惦念馮玉貞還在屋里等他,沒喝多酒,怕醉后平白辜負了大好春。
可等到馮玉貞真倒在他懷中時,崔凈空又覺得好似置于一場水月鏡花的幻夢里。一種莫名的恐懼啃咬著他的魂靈,迫使他患得患失,出口問道:“你果真嫁給我了?我們日后便是一對真夫妻了?”
馮玉貞倚著男人的膛,他的衫上沾著淺淡的酒氣。酒量極差,這會兒頭腦昏沉,竟然揪住崔凈空的領口,他只好垂下頭,馮玉貞順勢捧住他的臉,兩人額頭相抵。
馮玉貞保守,也只有借著這酒勁兒,才能吐出這些斂于心頭的話:“都是真的。不僅如此,我們還要長相廝守、白頭偕老。”
也不知道自己僅憑三言兩語,輕而易舉地斬獲了他。崔凈空因此失語了半晌,他了干的瓣:“好。我當真了,此后余生,你都不得食言。”
馮玉貞尚未參這句意味深長的話,霎那間天旋地轉,躺倒在床上,脖頸一涼,盤口被挨個解開。
灼熱的氣息流連在膩的皮之上,他的手指與掌心上新添了一些礪的繭子和傷疤,所到之引起一陣接著一陣、好似永不停歇般的戰栗與快。
青散在枕上,馮玉貞整個人都跟從水里被撈出來似的。從里到外,從上到下,每一寸都答答的,到滴著粘膩的水,沛得淌到了崔凈空的掌心。
被哄著迷迷糊糊喊了好幾聲“夫君”,馮玉貞眼睛困倦地半闔著,眼尾的淚水干了又,只得承著他給予的一切。
銀燭燃燒殆盡,天際泛起魚肚白時,方才云雨初歇。馮玉貞累得歪頭便睡了過去,全賴崔凈空抱起,替清洗干凈。
將人抱回床上,崔凈空剪下人的一縷發,將兩人的發合為一綹,仔細放進那個陳舊的錦囊里。同馮玉貞為他所求的平安符妥善安放于一。
結發為夫妻,恩兩不疑。
崔凈空爬上床,將他的貞娘饜足地攬進懷中。在這一瞬間,所有的缺憾都被嚴合地填滿了,再尋不到半點空虛,他前所未有地盈起來。
答應過,要同他長相廝守,白頭偕老,永不分離。
熹微的晨照亮屋,歡愉的時刻轉瞬即逝,崔凈空惋惜春宵苦短,可當他目轉到懷里人睡的面容時,佚?轉而又不甚在乎了。
辭暮爾爾,煙火年年,而獨屬于我們兩人的漫長余生,不過伊始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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