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那些麻木積攢在心底的委屈和恐懼一下找到了泄洪口,由不得再木訥懵懂下去。
崔凈空同樣也是整晚都沒有闔眼,他一夜奔襲,卻并不疲累——相反,他目前的緒極度。
他只要一停步,思忖起寡嫂幾乎相當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掠走,嗜的殺意便在死灰復燃,琥珀念珠已經不間斷地燙了整夜。
明明只是隔著一天,寡嫂卻變了模樣,略施黛,極艷,上嫁似火,又生的白皙,紅白相撞,展出一點子的意來。
崔凈空的眼睛在上來回逡巡,確認衫齊整,姿態自然,還沒有來得及被做什麼,然后始料未及間,馮玉貞兩條細胳膊主纏上來,子的像無骨的蛇——
在某一刻,他失態地呆立,確信自己到了寡嫂某些不可言的蠱。
懷里的人尚在微微泣,噎道:“我好怕嗚……差一點就……”
崔凈空一語不發,抬手順著脊背輕拍。馮玉貞也明白現在不是顧影自憐的時候,強迫自己下緒,可小叔子抱得太,掙了掙才被他徐徐松開。
馮玉貞抹抹淚,抬頭問道:“空哥兒是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?”
“我去問的大伯母,”崔凈空垂眸,通紅的眼睛,臉上花了的妝,他甚至覺得這些狼狽之都有點可憐可了。
只除了這礙眼的嫁——和外面那個方才被他倒栽進茅廁里的男人是一套,走在路上也太扎眼,招人注意,要換。
他隨意從一側的柜里翻出來一件張柱的藍布褂子,披在馮玉貞肩上,把的紅遮住。
“此地不宜久留。”崔凈空自然而然地牽住的手,拉著出門,馮玉貞擔心這樣大搖大擺會被攔下,趕忙提醒道:“會被張柱看到的。”
話音未落,卻發現了異常,原來不知何時起,人都跑到前院去了,熙熙攘攘一鍋粥。
許多人都鬧喊著找人,馮玉貞豎起耳朵停,只聽見好像是張柱不見蹤影了,簡直是天賜良機,恰好沒人顧得上他們。
兩個人遂加快腳步從小路溜出去。青年略微單薄卻拔的背影領在前,右手被他大掌攥在手心,馮玉貞的心砰砰跳,不知道是害怕被人撞見還是其他什麼原因。
那匹黑馬就系在不遠,兩人輕車路共騎上去,快馬加鞭,一路奔馳回到村西。
之前尚沒有意識到,馮玉貞再回到磚房,心里漫上一陣安然,慶幸自己劫后余生。
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怎麼進食,崔凈空也好不到哪兒去,干得發白。兩個人坐下抿了一口水,就著咸菜吃了兩個饅頭下肚,墊飽肚子。
馮玉貞臉面繃,臉上又是淚又是,舀水凈面,白白凈凈的臉盤才出來。
原先在焦灼的心緒里,忽略了上傳來的疼痛,死里逃生逐漸平靜下來,那些傷口便作痛,不容忽視了。
碎瓷片尖銳,那時候地太,進了里,不小心扎破了掌心;兩只腕子都圍著三四圈淤青,厲害的地方還蹭破了皮,這是捆綁手腳后留下的痕跡。
崔凈空瞧見掌心滲出點點珠,他視線凝在上面片刻才轉來,讓只安安生生坐下。
將先前那瓶藥膏從廂房里拿出來,兩人面對面坐著,崔凈空把寡嫂的左手腕執起,指尖順著繩痕緩緩為敷藥。
馮玉貞還是很不自在,順勢想回,崔凈空掀起眼皮淡淡一瞥,略帶強勢地握著不放,口中問道:“今天的事,嫂嫂要和我說一說嗎?”
這半年以來,的大多數難堪都已被小叔子目睹,馮玉貞也什麼忸怩的必要,只是不免嗓子發苦:“我弟弟馮兆馬上要親了,缺錢,我爹娘就想把我賣給一個老鰥夫。”
崔凈空安靜聽著,半晌后問:“恨他們嗎?”
馮玉貞沒有出聲。
說不恨是假的。要如何不恨呢?甚至跪在地上如此卑微地懇求,求娘放一條生路。這樣吃人的爹娘,為了兒子,好像要把最后一滴吸才肯罷休。
神思飛走片刻,俄而被溫熱、潤的拽回,馮玉貞回過神,卻見崔凈空垂下頭,高的鼻尖蹭在的手上,兩片薄在手心傷口輕輕一,發出極細微的聲音,滲出的珠便如胭脂一樣把瓣暈染上艷。
馮玉貞腦門突突的跳,被他猶如鐵鉗般的手攥著,掙不開,只覺得一陣麻從那一小片皮迅速一路躥上脊梁骨。
忽然覺得十分燥熱,自白玉似的耳尖到脖頸,倏忽間便令人憐地全漲紅了。
被親吻的那只手不住蜷了一下,指尖不經意間蹭到了他的脖頸——
崔凈空形一滯,結暗暗滾了兩下,他抬起頭,素來冷淡的玉面上卻燒灼著不易察覺的癡迷,他嗓音微啞:“嫂嫂,只要你開口,什麼事我都愿意為你做。”
像是暗中互通了什麼忌的,心底猶如夏日暴曬的石子一樣滾燙,手臂,卻沒有再收回去,只把臉偏到一旁,任由他再次低頭,這回把印在淤青破皮的手腕繩痕上,蜿蜒一片。
馮玉貞聽見自己對他說:“畢竟是生我養我的父母……不要危及他們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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