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澄朝直起腰，目掃過最前方護衛的車隊，中間華貴的馬車，慢慢收回了目。

隨著護衛隊長一聲響亮的“出發！”，這支前往百花谷的車隊，漸漸啟了。

……

李嗣音是第一次出遠門。

雖然自時起便喜歡溜出皇宮出去玩兒，可再怎麼走，也還是在京城那一片地界里。這次，卻是要從京城一路走到漳州，走到百花谷，說不好奇，不興是假的。

父皇為安排的護衛領隊是一名名于盛的青年男子，向他打聽過了，此行前往百花谷，要經過永州、忻州、昌州三地，才能抵達漳州。而百花谷，又在漳州信陵郡和晉安郡的界，因此了漳州后，還需再行兩三天才能到達目的地。

李嗣音掀開車簾，將沿途風盡收眼底。

的目轉而向車隊后方瞥去，燕澄朝一黑騎在白馬上，緩緩跟行著。路途中的這些日子，他似乎都不曾坐過馬車，騎著馬也多是在后方活，與護衛的士兵們一起。

自出發以來，他們還沒說過一句話。

怪怪的。

李嗣音捉著車簾的手攥了些，而后又將車簾掀了回去，簾外景徹底遮蓋不見。不是別扭，也不是不習慣，只是想不通，為何燕澄朝忽然轉了子？

也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子，旁人不來就，才沒興趣黏上去。李嗣音窩回塌里，懶聲喊朱砂給念話本。

燕澄朝騎馬行在后方。

他此時正在和領隊的護衛于盛流，“于統領，再過兩日我們便可抵達永州，不知此次出行漳州，統領對這些州縣可有所了解？”

燕澄朝在出發前，曾仔細研究過從京城到漳州的路線，發覺百花谷地的信陵郡和晉安郡正好落在大夏朝的邊境線上。

隔著邊境線，對面是以盛產蠶出名的姜國，而縱線上姜國的背后，毗鄰的正好是巫族所在的詔月國。

這一路向南的行進路線，同時也是在一路朝邊境線而去的路線。

聯想起大夏與巫族的沖突，燕澄朝有些不安。

于盛聽完燕澄朝的問話，爽朗笑道：“燕世子放心，這些州郡都是平日里治安良好，守備森嚴的地方，斷不會發生那等搶劫謀殺之事。況且我等皆是宮中銳護衛，便是有人來行刺，也難氣候。”

馬車行了兩日，終于抵達永州，于盛等人遞了碟，永州知府便立馬笑著出來迎接他們，為李嗣音和燕澄朝等人安排下榻之。

李嗣音和燕澄朝等人的臥房自是安排在永州中心最豪華的客棧里。

夜晚，李嗣音睡不著，干脆攜著朱砂出來散心。

客棧都是人，要麼醒著的，要麼睡了的，唯有頂樓不曾設置客房清靜些。李嗣音便帶著朱砂上了頂樓，想來登高而遠眺，大抵也是能調節心的。

未曾想有人和想的一樣。

主仆倆剛踏上頂樓，便見那紅漆欄桿已站了個寬肩窄腰的男人背影。李嗣音腳步頓住，猶豫著要不要離開。

那男人卻似乎已聽見了們此的靜，微側過來。

夜風拂，墨發飛揚，李嗣音看清了他的臉

——是燕澄朝。

兩人靜靜對了一陣。

最后還是李嗣音打破沉默，“燕世子大晚上不睡覺，來這里做什麼？”一邊說著一邊人也移到了那欄桿。

高遠，繁華通明的萬家燈火和漆黑深沉的夜幕霎時落眼。

“九公主不也是麼？”燕澄朝靜靜反問。

李嗣音淡淡道：“散心。”

“散心？”

燕澄朝問，“九公主有什麼煩心事，說出來看看本世子能不能幫忙開解開解。”

李嗣音輕笑一聲，“沒什麼事，就是覺得煩悶，那燕世子呢，燕世子來此是為何？”

燕澄朝夸張地長嘆一聲，背靠在欄桿，悠悠道：“本世子是擔心社稷安危，憂國憂民啊。”

若燕澄朝正經些，李嗣音還信他幾分，可如今這般做派，只覺此人又開始滿瞎說。

李嗣音沉默了會，手肘撐在欄桿上托著腮，舒緩的夜風吹的鬢發，仿佛將人心上的褶皺也緩緩吹平了。

換了個話題道：“前些日子，你拿了末考第一，厲害的。”

燕澄朝嬉笑的表滯了下，“你在夸我？”李嗣音默不作聲。

燕澄朝挑了挑眉，緩緩道：“其實，若是當年你不曾離開太學，或者你是男子，九公主，你也不一定會比我做的差。”

李嗣音時在太學，雖說人懶不愿罰抄，但卻很是聰慧，夫子講的那些策論道理一點就通。只可惜是子，十歲后便不再繼續修習，徹底回歸宮廷了。

“行了行了，”

李嗣音白他一眼，嘟囔兩句，“平日里不見你這麼會說話……”

呵……燕澄朝心里好笑，這李嗣音真是個別扭的子，說不高興，夸還不愿意了。若是將來這蠱解了，還真沒人……

燕澄朝的笑意漸漸止住，思緒慢慢淡下來，是啊，要解蠱了。

李嗣音恰在此時也緩緩出聲，“此行去百花谷，要解蠱了，日后想來你我二人也不用再此折磨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燕澄朝輕應一聲。

此后的時辰里，兩人沒再說話，只靜靜地觀賞著夜幕籠罩下的永州晚景。后來李嗣音困了，便讓朱砂扶著回房睡覺。至于燕澄朝，不知他是何時離開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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