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塵大師？

楊辰聞聲，微微側。

“了塵大師，這麼早就起來了？”

“唉。”了塵嘆息一聲。

“大戰落幕，從北域回來這一路，斷壁殘垣，盜匪橫生，百姓流離失所，苦不堪言啊。”

“甚至，有些地方，已經出現易子而食的慘象。”

“老朽怎麼能睡得著？”

“所以老朽才來向陛下討教。”

“大師，是怕朕食言？”楊辰沉聲道。

“……”了塵沒有接話。

他是出家人，從來沒說過違心的話。

他心里確實有這想法。

當初答應楊辰，就是因為楊辰說，他要還天下一個太平，還百姓一個安居樂業。

但是這一戰下來。

他深先是唐軍之中，見到腥至極的殺戮景象。

每每想起，那場景宛若獄。

后來跟隨中原江湖高手北域，配合唐軍，打破北域。

江湖人用的手段更是狠辣。

北域各城城主，殺！

滅其族！

各城守城將領，殺！

滅其族！

大開糧倉、兵仗司武庫，引百姓哄搶。

僅僅他看到的，北域已經是人間地獄景象。

更不要說大魏、大梁，如今又要什麼樣子。

親眼目睹了這些，了塵怎能不懷疑楊辰呢？

或許……唐皇只是為了自己的壯志雄心，本就沒有諒蒼生疾苦的心思。

這種想法，這些日子積在了塵心頭，揮之不去。

所以，他來找楊辰。

“大師不回話，那就是還不相信朕了。”楊辰微嘆。

“形勢所迫，不行非常手段，無以致勝，只會讓戰爭越拖越久。”

“這場戰爭就會為吃人的怪，不知道會吞噬多生靈……”

楊辰說著，轉，一片虛無的橘紅眸子，看向了塵。

雖然他看不見，但是在應之中，他知道，了塵正在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。

同樣，此時他亦是認真。

“朕曾與大師說的話，從未敢忘。”

“時刻掛念在心，此戰結束，朕便會恢復民生，不遠的將來，大師會看到的。”

了塵渾濁但矍鑠的老眼，盯著楊辰的眼睛。

似乎是在看楊辰有沒有說謊，他從不說謊。

但是他沒辦法保證別人不說話。

如果說這一戰下來，他這把年紀又學會了什麼，那就是兵不厭詐。

一場接一場的戰役，楊辰的軍令、布置、環環相扣的算計。

這其中，無不是由一個又一個的欺騙構的。

這種持續，強烈的沖擊，讓他曾經通的心境，也出現了瑕疵。

曾經他以為他可以看出人心真假善惡。

可是，面對眼前這位年輕的帝王，他分不清他哪句話是真，哪句話是假。

如果楊辰一直都在誆騙他。

一直都是為了所謂的君王雄心，帝王霸業，征戰天下。

那他無疑就是幫兇。

雖然他未曾殺一人，也覺得滿手鮮，罪孽深重。

他死死盯著楊辰的雙眼，甚至用上了力。

只是，可惜，他看不出任何端倪。

楊辰橘紅的瞳孔中，只有他自己的倒影。

“大師，你看到了什麼？”

“自己。”

“那大師相信朕嗎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那大師就留在朕邊，看著朕，看朕是否言行一致，是否履行朕所認為的大慈悲，若是朕言行不一，大師可隨時手取朕命。”

“陛下你明知，老朽此生不造殺孽。”

“若是朕言行不一，窮兵黷武，讓天下陷戰火，荼毒百姓，大師殺了朕，怎麼能是殺孽呢，這分明是大慈悲。”

“或許吧……”

了塵不置可否，他現在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楊辰了。

他救醒的到底是一位心懷慈悲的圣主，還是一個嗜殺的魔君。

這可能只有天知道了。

他活的再久，終究只是凡人。

能明己心就很難得了，不可能看人心。

但無疑，楊辰的這番話，再次打消了他辭行的念頭。

“阿彌陀佛，老朽謹以蒼生念，陛下，言行一致，心中真懷大慈悲之意。”

了塵道了一句佛號，但是并沒得到楊辰的回應。

突然，一讓他心悸的力，轟然發。

“陛下，您要對老朽出手？！”了塵常年枯井無波的面，浮現訝異。

不對！

他剛要運起力抵擋，就發現不對勁。

此時，太東升。

暖在楊辰的上，好似火上澆油。

“昂！”

恐怖的龍罡好似暴怒的孽龍，咆哮著，嘶吼著，極速壯大！

九境！

了塵雪白眉揚起。

不對，遠超九境，這是？

楊辰力極速膨脹，迅速越九境，向著一個沒有盡頭的方向，無限膨脹。

日之下，他已經說不出話來，角溢出鮮。

這是……

了塵大驚失。

“一念奪魂散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