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琳聽明白了。

是他朋友。

對待保姆不需要用這種語氣。

二人同居，住到一起了。

唐淮方才對施舍的一點點小關，或許是出于曾經相識一場，或許覺得曾是他名義上的朋友，又或許，對他瘋狂又炙熱的過往，他沒能回應，有那麼一丟丟愧疚吧？

不管出于什麼，都不會是喜歡。

追求他的最初，他不是就告訴過嗎？

他說:楊琳，你別白費心思，我對你不冒。

他說:我真的不好追。

他還說:隨你便，但別對我抱有希。

那時，滿腔熱忱，總以為自己足夠沸騰，縱使他真是冰冷的頑石，也有滴水穿石的本事。

非要等到撞了南墻，才知有多痛。

走出電梯，楊琳加快腳步，將剛掛上電話的唐淮遠遠甩在后。

頭也不回的上了自己的商務車，其余的業務經理坐在另一輛車上，大家一起出發，跟在談氏幾輛車后面。

楊琳了眼車窗外陌生的城市夜景，臉上的神被斑駁陸離的影分隔明暗不均勻的彩。

車載音響里放著歌，節奏很強，可那句‘明明放不下，卻裝作很瀟灑’的歌詞，仿佛將死死按谷底的推手，令整個人都有種被窒息包裹的宿命。

楊琳無力的閉眼，上半輕靠向車窗，“張助。”

“是，楊總。”

“你加快車速，先送我回酒店。”

張助理錯愕的掃了眼視鏡，角度不夠，看不見楊琳的臉，只約睨見出的半邊肩，路燈半明半暗的線打在楊琳上，不知為何，竟讓張助理覺出一種悵然，“楊總，你不吃飯嗎？”

楊琳紅微，話里盡顯疲倦，“不了，我有些累，你把我送回去，再跟他們去聚吧。”

助理不敢多說什麼，“好。”

楊琳回到總統套房后洗了個澡，穿著睡兀自躺上床，這才長長吐了口濁氣。

怎麼都沒想到，自己居然也會有逃避他的那一天。

以前像個煩人的小蜂整天跟在唐淮屁后頭打轉，現在卻沒勇氣去面對。

其實他有什麼錯？

人家一開始就把話說得很清楚，是非要當那張狗皮膏藥。

楊琳知道自己應該灑，應該如他一樣抹掉過去那段記憶，然后扮演好合作伙伴的角，C市的工程一旦告一段落，就各奔前程。

可要做到，真的好難。

眼下，只想撂挑子跑路。

與其看他跟另一個人深不移，不如率先向懦弱低頭。

這樣想著，楊琳拿起被扔在枕頭旁的手機，翻出自己表弟的號碼，毫無猶豫的撥過去。

電話響了許久，對方才慢條斯理的接起，“姐。”

“你連夜買張機票來C市，這邊項目我讓你跟，你要能做出績，城西那塊地我照樣給你。”

表弟輕哂，“C市的項目一直是你的心頭，你會這麼好心讓我去跟進？姐，你大姨媽又來了？”

楊琳沉默兩秒，撒謊，“沛城有更重要的事等著我回去理。”

“怎麼？C市買不到你要的姨媽巾？”

楊琳靠在床頭，棉被蓋到腰間，表弟這張，早聽習慣了，“我沒開玩笑，你現在立刻馬上過來，我要立刻馬上回去！”

電話那端的男人嗤笑一聲，“那可真不湊巧，今天下午老媽給我安排的相親，我正好看對眼了，現在小爺我忙著談，還是守著沛城那幾個項目比較穩妥，你這種單狗才最適合長期出差。”

“你——”現在全世界都開始狗了是吧？

楊琳正準備威利，居然發現表弟已經掛了電話。

再打過去，關機。

好！

好得很！

楊琳咬牙切齒的將手機一鼓作氣塞枕頭底下。

著張臉，一想到明天還要和唐淮跑一趟現場，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
楊琳腰彎下去，將卸掉妝容的素凈面頰深埋拱起的雙。

張助理回來酒店的時候，徑直敲開楊琳的房門，手里拎著打包回來的飯菜，“楊總，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？”

張助理舉起的袋子，出一濃濃的香味。

楊琳熬到這會兒本就腸轆轆，正糾結要不要點宵夜的時候，雪中送炭的人就來了。

“謝謝。”

打包盒里，好幾樣菜系，全是最的口味，楊琳饞得肚子咕咕，忙走到茶幾前，揭開蓋子后，狼吞虎咽吃起來。

“下面還有一碗紫菜湯。”助理跟著走進客廳，伺候楊琳伺候慣了，看見不小心滴落在桌上的一滴油，助理拿起紙巾，認真把那些污漬干凈，“楊總，你慢慢吃，唐總說你飯量大，特意讓我給你多盛了兩盒飯，這些菜也全是他讓酒樓廚師現做的。”

楊琳一聽，手里夾菜的作頓住，臉上的神散盡，面無表抬起頭，楊琳里還包著滿口米飯，腮幫子被撐起，“這些，是唐淮讓你打包的？”

“是的。”張助理點頭，當年家楊總和唐二之間的恨織，自然也是最清楚的，“楊總，你今晚沒去吃飯，我覺唐總心不在焉的。”

楊琳一時沒了食，執起那碗湯喝了兩口，囫圇將里的米飯咽掉，“我干脆把浴室借你，你要麼去洗洗眼睛，要麼去洗洗腦子。”

張助理一見變臉比變天還快，連忙在上做了個拉上拉鏈的作。

楊琳扔掉右手的筷子，“飽了，拿走。”

張助理小碎步邁起來，彎腰收拾起一桌子飯菜。

楊琳上半躺進沙發，浴袍下一雙纖瘦人的疊，安靜盯梢張助理拎起塑料袋識趣的退出總統套房。

人上一秒剛走，楊琳枕頭下的手機下一秒便奏響了來電鈴。

楊琳放下左，踩著拖鞋走到里屋，盈亮的電話屏幕上顯示著‘張助’的備注，心存疑慮的劃開接聽鍵，偏又不饒人的懟道:“讓你去把唐淮送的那些餿東西丟掉，還找不到酒店垃圾桶了是吧？”

電話那端的人突然靜默了一會兒，好半晌才淡淡啟，“是我，唐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