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看到暈過去的十八娘,忍不住大哭起來,“快快,去回春堂請大夫。父親不在,請不了醫。回春堂的孫大夫,與我府中多有往來,請他,快去請他。北流,快使了前院的管事,去請父親回府。”
西屏點了點頭,快馬加鞭的去請孫大夫。
那孫大夫,是個白胡子的老頭兒,三步一的,被西屏幾乎是提溜著進了府。
他扯了扯自己的領,走上前去,翻了翻十八娘的眼皮,然後拿著一銀針,在的人中上一紮,十八娘就悠悠轉醒了。
隻見又是一口,麵如死灰,像是隻吊著最後一口氣了。
孫大夫剛施完針,沈澤便會來了。他看起來黑了些,瘦了些,最近因為水患,很多員人頭落地,作為吏部尚書,他忙了個倒仰,已經七八日沒有回府了。
他一回來,就看到神似自己的十八娘,躺在病床之上,鮮紅的從的口中噴湧而出。
恍惚間,好似躺在那裏的不是十八娘,而是年時候的自己。
“孫大夫,小怎麽樣了!”
孫大夫搖了搖頭,“小娘這是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,中毒了,老夫見識淺薄,隻能給催吐,然後開一些解毒的藥草,盡人事聽天命吧!”
十八娘,竟然要死了。
說實在的,沈澤本來以為這又是十八娘使的謀詭計,目的就是將武歸拉下馬,可是現在,他卻不確定了。
真有人狠倒拿自己的命來賭的嗎?
這催吐的藥,氣味十分難聞,十八娘才喝了一口,便哇哇的吐了出來。孫大夫一看,高興極了,也顧不得髒,刷刷就是幾針,將十八娘紮得像是一個刺蝟似的。
他轉過頭來說,“過了今夜,要是不再暈迷,小命應該就保住了,還好發現得及時。不知道小娘是吃了什麽,才發生這樣的事?讓老夫驗看一下,也好看看是什麽毒。”
南枝含著淚,端過桌子上的雙皮,說道:“就是這個,一大早讓廚娘現做的,小娘剛吃了一口,就吐了。”
第三十六章斷臂
孫大夫拿著雙皮聞了聞,又往裏頭了一銀針,不一會兒,那銀針眼可見的變黑了。
他的臉一變,對著沈澤說道:“是砒霜,下毒之人很小心,每次的分量不多,日積月累的,方才見效。看小娘吐的癥狀,大約已經連續服用了月餘了。”
這個時間,剛好是沈珂出事,東宮的時間。
沈澤臉黑了又黑,沉聲道:“把做這雙皮的廚娘帶過來。”
不一會兒,就有一個戴著銀簪子的婦人被帶了過來,穿著一件藍底白花的子,幹幹淨淨的,尤其是一雙手,又白又的。一開口,帶著些江南口音。
“你是什麽時候進府的?”沈澤的聲音很嚴厲,那婦人一聽,直哆嗦。
“奴家進府三月,原是江南郡人士,因府裏招新廚娘,便進府了。這雙皮一直都是奴家在做?可是不合口味嗎?”
竟然是不是家生子,廚房重地,就是他一個大老爺們都知道,要用可靠的人,這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人,武氏竟然也敢用?
沈澤第一次有些期待,孔景嫻快些嫁府中來了。
“是誰招你府的,在這府裏你可原有認識的人,你做雙皮的時候,可還有別的人接過手?”
那廚娘一聽,像篩糠一樣的跪倒在地,“大人,你可千萬要還奴家的清白啊,我是絕對沒有在裏頭放什麽不幹不淨的東西。對了,我做雙皮的時候,還有個燒火的丫頭青桃在那裏。”
仔細的回憶了一下,一咬牙說道:“做雙皮,耗費的時間比較長,我經常將它擱在涼水裏冰鎮,然後出去和其他人打葉子牌,很多人都看到的。”
沈澤將桌上的杯子猛的一扔,他竟然不知道,自己的府上已經這個樣子了,下人們不幹活,天化日之下去打葉子牌,過得比他這個大人,還要舒服呢!
武氏這時候也過來了,看著十八娘,神不定。的後跟著一個被捆住的丫頭,正是那青桃。
青桃一進門,就哈哈大笑起來,“活該!誰讓你害死我的姐姐青梅,我就是故意對你下了毒,隻可惜我買不到致命的毒藥,沒毒死你!”
砒霜還不是致命的毒藥?那你想買什麽,鶴頂紅嗎?
這青桃竟然審都不用審,就直接承認了。
砒霜是一味藥材,隻有在藥鋪裏才弄得到,青桃一個燒火丫頭,上哪裏弄的藥?青梅是沈玉邊的丫鬟,害得沈珂落水之後,被杖斃了,要恨就恨沈玉和管家的武歸,怎麽會要毒害十八娘?
這不合常理。
“你的藥是哪裏來的?”沈澤裏聞著,眼睛卻看向武歸。
“哼,哪裏來的,藥鋪裏買的唄。”青桃毫不懼,大聲說道。
“哦,是嗎,給我打,就在這裏打。”沈澤話音剛落,就來了兩個五大三的麽麽,將青桃按住了,狠狠地打。
每打一次,武歸的眼皮子就跳一下。
的確是給沈十八娘下了藥,可是下的是讓人虛弱的藥,死得不著痕跡,怎麽就突然吐昏迷了呢?雖然沈十八娘要死了,對於來說是天大的好事,可是下藥的事若是被捅出來了,到底討不了好。
好在,青桃的爹娘弟弟都在的手心裏拽著呢,有再多的不滿,也隻能乖乖的聽話。不然……
青桃被打得嗷嗷,不一會兒,便弱弱地說道:“大人,我說,我都說,是武夫人給我的。說這個藥會讓十八娘虛弱,變癡呆。大人,你就饒了我一命吧!”
武歸大驚,不可置信的看著躺在那裏的青桃,這到底是怎麽回事?青桃這個賤人怎麽突然反水了!
父母弟弟的命都不要了嗎?
武歸趕忙跪下,對著沈澤就是一通哭,“澤郎,口噴人,我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呢?十八娘也算是我的兒,我與有何仇怨,要做出這樣的事?”
一說完,自己也愣了一下,和十八娘還真是有仇怨。
“澤郎,我是什麽人你還不知道嗎?我就算要用毒藥,會用砒霜嗎?就是那位大人,也會嘲笑我的吧。”
聽到提起朝華夫人,沈澤有些遲疑……
這時候躺在床上的十八娘咳了咳,滿臉焦急,“父親,這可如何是好,我見這雙皮做得好,前幾日,還端去與宰相秦大人的孫,秦昭一塊兒用了。秦姐姐不會有事吧?”
沈琴也哭著跪在地上,大聲說道:“父親,這事不查清楚。今日毒害的是十八娘,改日中毒的說不定就是父親呢!”
這一句話,振聾發聵,讓沈澤整個人如同泡在了冰水裏,一下子清醒了過來。
“搜院子。”
武歸卻是放下心來,別的藥是下了,砒霜還真沒有,沈澤怎麽可能搜得到?
不一會兒,沈澤的幾個心腹仆人走了進來,稟道:“大人,在劉麽麽的屋子裏搜到了砒霜,已經用了一大半了。小的去查探了一番,劉麽麽一個月前,派了十幾個有對牌的下人,分別去不同的店裏買了十幾副藥材,大約就是這樣,湊了一大包砒霜。別的店裏沒有記錄,但是有回春堂,還有保芝堂對於每次抓藥都有詳細記錄。”
他說著,將證據和名單一一呈上。
劉麽麽的臉麵如土,夫人為了配讓十八娘虛弱的藥,的確是讓尋了人去配藥,可是對天發誓,這些藥方裏絕對沒有砒霜這種東西啊!宅殺人,講究不見,誰會用砒霜這麽直白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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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回春堂和保芝堂的記錄裏,怎麽會有砒霜呢?
如今人證證俱在,若是不認,就要引火燒到夫人上了!
這個局,除了藥不對,其他的全是真的!沈十八娘……
“大人,都是奴婢幹的。奴婢見十八娘一來,就害得珂娘……奴婢看著珂娘長大的,不忍心啊!一時之間就犯了大錯,希大人能留老奴一個全。”
武歸跌坐在地上,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。
劉麽麽是朝華給的麽麽,有什麽事不知道辦的時候,都尋劉麽麽拿主意,要是沒了,等於是斷了臂膀。
還有名單上的那些人,個個都是的心腹……
沈十八娘!武氏一口吐了出來,真正的暈了過去。
第三十七章探病
十八娘萬萬沒想到,自己一個將計就計,第二天會引來這麽多人。
第一個來的是秦昭。
看起來臉很不好,是的哥哥陪著過來的,一來先去前院見了沈澤,再來探十八娘。
“別裝死了,快起來吧,就你跟個人兒似的,哪裏會中毒。接到你的信,我都莫名其妙的,你何時給我吃過雙皮了,連本姑娘都敢算計,也不怕我穿你。”
十八娘在床上滾了滾,苦笑道:“你來得太好了,我都快要被那個孫大夫給紮死了,太疼了。”
秦昭對著翻了一個白眼,罵道:“活該,三十六計那麽多,你偏要用苦計。”
“我這是將計就計,除了下的不是砒霜,別的可都是真的。日防夜防,毒婦難防。”若不是大風大浪見得多了,時刻保持著警惕之心,保不齊就被武氏得了手。
“這武氏也是想不通。都讓你好端端的活到這麽大了,一副嫁妝的事,還用得著下毒?”秦昭沒好氣的說道。
十八娘卻是腦海中一道白閃過,好像有什麽事,卻又抓不著。
“秦姐姐,你說的什麽?”問道。
“我說宅爭鬥,何必傷人命,要害也是害男丁,害你作甚?”
“不是這句。”
秦昭也有些迷糊了,不確定的說:“好端端的,和你相安無事這麽久,突然……”
就是了,武氏與魯氏好端端的過了那麽多年,怎麽就突然要上升到買兇殺人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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