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章

池煙覺得自己大概喝了假。

說到後面， 的聲音低得已經有些聽不清，尾音還沒揚起來就被了下去。

池煙胳膊用力， 摟住男人脖頸的手收得更。

不知道是天氣過分燥熱的原因， 還是臉皮太薄了，像是有子熱浪從腳底升騰而起， 一直衝到了臉上。

把臉往男人頸後埋了埋， 恍惚間聽到男人低低地笑了一聲:「嗯。」

姜易對池煙拍什麼戲向來不會有意見。不過沒有意見的意思，也不是就樂意看見拍這種戲。

畢竟喜歡了這麼久， 看到和其他男人親熱難免會不開心。

即使他清楚地知道演戲和真實的區別。

但是沒辦法，池煙喜歡， 他就也得屋及烏地喜歡著。

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， 池煙心滿意足， 輕晃著哼起歌來。

的聲音好聽，又不像宋羽那麼五音不全，聽哼首歌都是一種。

橙黃的路燈傾瀉下來， 鋪滿了整條路，姜易背著不急不緩地走， 明明今天本就沒喝酒，卻覺得跟喝醉了一樣，思路都有些拎不清。

池煙在後問他:「姜易， 你喜歡我嗎？」

「喜歡。」

「有多喜歡？」

姜易勾了下角:「要多喜歡就多喜歡。」

池煙輕哼，角彎了彎，閉上不說話了。

•

回去的時候，池煙一路昏昏睡。

不大喜歡吹空調， 所以車窗都開著，外頭的風吹進來，然後在車裡掃過一圈之後，又從姜易那一邊吹出去。

池煙打了半天的盹，卻怎麼都睡不著——眼皮輕跳，連帶的心都七上八下的。

今天白天天氣好，萬里無雲，可是一到了晚上就有些悶熱，悶熱過後就會是一場大雨。

池煙用手指把上眼皮往上抬了抬，然後去看窗外。

樹影搖曳，車窗開著，似乎已經有燥熱的水滴打了下來，偶爾會濺到池煙的臉上幾滴。

雨下得還不大。

天氣不好，池煙心裡就越發像是堵了一團棉花，綿綿的，呼吸都不暢通。

再一偏頭看姜易，男人目視前方，開車開得專注。

池煙盯著他的側臉看了半分鐘，才剛把視綫給收回來，眼睛就被遠燈晃了一下，也不知道對面的車怎麼回事，橫衝直撞地就開了過來。

果然沒什麼好事發生。

池煙下意識轉頭去看姜易，意外來的太快，只來得及看到姜易把方向盤往自己那邊打了一下，還沒大反應過來，「砰」的一下，巨大的撞擊聲在耳邊響起，池煙眼前一黑，不控制地暈了回去。

池煙有意識的時候是半夜十二點多。

沒怎麼傷，就是左蹭破了點兒皮，腦袋又被撞了一下，這會兒還有些頭暈。

病房裡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，池煙剛了手指，就把趴在床頭握著手的人給醒了。

「小池，有沒有哪裡不舒服？」

病房沒開燈，池煙懵聽出這是姜韻的聲音。

「姐，我沒事……」池煙的聲音乾地厲害，「姜易呢？」

按照姜易打方向盤的作，他的傷應該要比池煙重得多，池煙一想到就覺得心口堵得難。

姜韻越是不說話，就越是心裡沒底，反手握住了姜韻的手，尾音極:「姐……」

「姜易已經轉普通病房了，估計明天能醒過來。」

池煙咬了咬角，是疼的。

本不是在做夢……還不如在做夢。

的眼前一片模糊，水霧結了一層在眼眶裡轉了一圈後，又直直地砸落下來。

姜韻有些慌，摟過輕拍的肩膀安:「小池你不用這麼張，姜易真沒事兒。」

池煙說不出話來，哭的時候也大多是無聲無息的，安安靜靜，如果不是姜韻剛才看見掉淚，甚至本看不出在哭。

姜韻順著的背輕:「真沒那麼嚴重。」

見池煙還是不說話，姜韻又嘆了口氣:「實在不信，你白天自己去看看。」

年齡擺在這裡，姜韻經歷的大風大浪畢竟多，好說歹說地總算又把池煙給哄著了。

病房是兩人間，姜韻這才放下心來，也爬上床去休息了會兒。

池煙晚上睡得不安穩，一連做了好幾個噩夢，醒過來之後，卻除了心悸本就不記得什麼。

姜韻比醒的要早，等池煙收拾好之後，已經提著早點進來了。

食不知味，池煙隻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。

姜韻:「吃飽了？」

池煙點頭，臉不大好，蒼白地可以和病床上潔白的床單相提幷論。

姜韻點了點頭，也放下筷子:「醫院這邊我先看著，你先去忙自己的。」

池煙今天有安排。

劇組今天要參加一個綜藝節目的錄製，不是直播，要等到電視劇播出來之後才會播這檔綜藝。

檔期是前些日子就排好的，不可能因爲池煙一個人就隨意調。

見池煙沒什麼反應，姜韻點了點的腦門:「傻了？姜易要是有事，我的腦袋摘下來給你當球踢行不行？」

「行了行了，補個妝再去。」姜韻已經把化妝包打開，遞了底和口紅過去，「錄製結束之後應該還會有採訪，好好準備準備。」

池煙有氣無力地「嗯」了聲，任由姜韻著撲在自己臉上抹了一通。

不放心姜易，去錄節目之前還是讓姜韻帶自己去病房看了一眼。

病床上的男人呼吸平穩，臉比想像中的要好一些，眉眼乾淨好看，看著比平常要溫許多。

池煙在旁邊站了好一會兒，眼眶有些熱，直到時間實在不早了，被姜韻給拉了出來，剛好有個醫生經過，看了病房號一眼，又看了一眼，「病人家屬？」

抬眼，眼眶發紅，眼底還漉漉的，那醫生也不認識，見這反應覺得新奇，沒忍住笑了笑:「他真的沒事，不用這麼擔心。」

池煙這才稍微放下心來，折騰到這會兒，時間已經不早了，被姜韻拉著上了車，「開我的車去。」

•

節目錄製是從十一點開始的。

劇組邀的只有男主和男二號，以及爲該劇獻聲的兩個歌手。

池煙跟主角關係很一般，可能是被導演說過臉就是照著池煙整得，主角看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。

池煙懶得跟這種人流，尤其是今天連話都不願意說的況下。

今天的錄製還順利，即使池煙全程都在走神，但是好歹的鏡頭不多，所以基本沒出什麼大問題。

一共一個多小時的綜藝節目，從前期彩排，到後面的正式錄製加剪輯，一直從中午十一點拍到了下午五點多。

池煙的面部表都有些僵，好不容易撐到了結束，剛要離場就被男二號拽了一下，「池煙，還有採訪。」

池煙只得道了謝，又坐了回來。

採訪的主要對像是兩個男演員，至於池煙和主角，隻偶爾會被問到一兩個小問題。

池煙面無表地聽，直到主持人突然把話筒移向了和主角，問的問題十分刁鑽:「網友們評價的花瓶，請問二位覺得網友們說的有道理嗎，二位又是如何評價自己的演技的？」

主角的笑立刻僵在了角，對比之下，池煙倒是淡定地多，隻淡淡看了主持人一眼，沒出聲。

姜韻之前說過會有採訪，之前還特地給準備了各種問題的應對方案。

結果這個主持人就跟故意爲難人一樣，專挑這種不好回答的來問。

好在雖然今天腦袋短路，但是還是能反應過來，扯了下角，語氣同樣地淡:「關於演技這個問題，一千個人可能會有一千種看法，如果非讓我自己評價的話——主觀地說，我覺得能看得過去，客觀地說……我沒辦法評價自己。」

話筒再轉向主角，主角呵呵一笑，幾乎要把自己誇上了天。

池煙左耳朵進右耳朵出，臉上的表又淡下來，去看了眼手機的功夫，聽見旁邊的陸之然開口替說了句話:「從一個圈幾年的前輩角度來看，我覺得小池的演技不錯。」

好不容易等到影帝開口，主持人立馬乘勝追擊:「那主角的演技呢？」

陸之然淡淡一笑，不置一詞。

好不容易挨到採訪結束，所有錄像設備都被撤下去，池煙肩膀垮了一下，離開之前對陸之然客客氣氣地道了謝。

陸之然有些好笑:「謝我誇你演技好？」

池煙點了點頭，接著去看表，「我還有事，下次有機會再見。」

話是這麼說的，但是池煙心裡又清楚，和陸之然不是一個級別的，各種發布會應該趕不到一起，電視劇應該也不會再一起拍。

而這句「有機會再見」，也不知道會排到猴年馬月去了。

池煙出了小車禍這件事幷沒有被幾個人知道，包括白璐，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還是平平常常的語氣。

「寶貝兒，你還記得《攝魂》停拍的事兒嗎？」

池煙已經把車停穩，也沒打算把這小車禍告訴白璐，隻應了聲:「記得。」

白璐:「男主之前是你男神，因爲停拍了，前幾天我們雜志社跟了一下，陸之然近期有意接一個懸疑劇。」

池煙問:「……《引路者》？」

「聰明！」白璐又問:「你怎麼知道？」

還能怎麼知道的……因爲姜韻給接下的劇，就是《引路者》。

更巧的應該是，池煙今天錄完節目之後，才對陸之然說了有機會再見。

這不，機會馬上就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