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默看到花黎眼角有淚閃爍。
那懇切的姿態,讓他有些恍惚。
這是他從未想象過的,幽冥府長老的樣子。
那一副憐憫蒼生的模樣,毫不像是裝出來的。
他心里有些煩,不知是因為花黎,還是因為神武殿。
當然,有一句話花黎說的是沒錯的,如今的神武殿,已經腐朽不堪,的確不再治理一片大陸了。
花黎見他沉默,起輕笑道:“沈城主,你我都是有信仰的人,無論未來會為摯好友。
還是重新戰場重逢,至在這一刻,我是敬佩你的。
這世上能讓我慕的人不多,你是第二個。”
沈默沒問第一個是誰,這種問題對他而言無關要。
他只是道:“如果九王域就此袖手旁觀,天魔和幽冥府,真的能保證九王域的安全嗎?”
“非但如此。”
花黎斬釘截鐵道:“幽冥府這麼多年,已經給大陸的子民打上了暗的標簽不適合站出來治理大陸。
所以到時候,九王域在明面上,將會取代如今的九王域。
九王域與神武大陸的未來,都由你一個人說了算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沈默輕輕點了點頭,鄭重道:“我會認真考慮一下的。”
花黎笑靨如花。
“我等你的答復,隨時隨地。”
說完,這人施施然轉離去。
臨別前,在議事殿門前駐足,輕笑道:“還有一件事,沈城主今日與花黎的談話,應該是問心無愧的吧?”
“問心無愧?”
沈默愣了愣,旋即點頭。
“自然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花黎轉過,消失在了議事殿。
從頭到尾,這人的來意都很明確,就是拉攏九王域。
但這人的高明之在于,哪怕直說來意,也沒有引起沈默的反。
換一個人來,可能還不等開口,沈默就已經把人扣下了。
但這個幽冥府長老,他卻眼睜睜的放走了。
哪怕他一聲令下,沈驚鴻等人就會立刻殺了花黎。
但最終,鬼使神差的,他并沒有那麼做。
花黎走后,張大福悄悄走了進來。臉上還有些驚魂未定。
“城主大人,真……真是幽冥府來的?”
“怎麼,你怕了?”
沈默似笑非笑著張大福。
張大福趕搖頭,“這里是我們的地盤,要怕也應該是怕,屬下只是擔心……城主大人會……”
“會什麼?”
張大福唏噓道:“英雄難過人關吶。”
“去去去。”
沈默轟走了張大福,起離開了議事殿。
回到家,還不等他仔細思考花黎的話,蘇婉瑜便投來質問的目。
沈默輕咳兩聲,道:“咱們的兒子,就沈平安吧。”
“沈平安?”
蘇婉瑜念叨了一聲,臉上旋即出笑容。
“這個名字寓意很好啊,是你自己想的嗎?”
“不是,小夢想的。”沈默隨口道。
蘇婉瑜聽罷,若有所思的低下頭。
沈默趕忙湊過來問:“怎麼了?小夢起名字你不高興?”
“沒有。”
蘇婉瑜輕輕搖頭,“我只是在想,這個名字,肯定是他想了特別久的。”
“不可能,我剛問……”
沈默說了一半,忽然卡住,笑容變得有些勉強。
他一生辜負過三個人,也是他心里繞不開的三個結。
“好啦。”
蘇婉瑜輕輕靠在他肩頭,“找個機會,好好謝謝小夢吧,真的是我見過,最好的孩。”
“嗯。”
沈默點點頭,甩了甩頭,將七八糟的思緒全都甩出腦海,和蘇婉瑜著難得平靜的時。
他不知道的是,一則消息,已經在外面不脛而走。
……
“幽冥府大長老與九王域沈默會面。”
“什麼!竟然還有記錄石,記錄了談話容!”
“沈城主這是什麼意思,打算和幽冥府聯合了嗎?”
“……”
沒錯,大陸上瘋傳的,赫然是沈默當日與花黎的談話容。
當消息傳到他耳朵里的時候,沈默只能滿臉苦笑。
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,當日他用記錄石坑司空羽的手段,如今被人拿來坑他了。
他也終于明白,花黎臨走的時候,為什麼要多余的問他一句,是否問心無愧了。
原來,是在這兒等著他呢。
記錄石里的容很完整,沈默所說的話,一字不落的落在了各大王朝之主以及神武殿強者耳中。
消息一出,神武大陸徹底炸了。
特別是最后那一句‘我考慮一下’,讓各大王朝之主心里上了一塊沉重的石頭。
啥意思?
考慮什麼?
跟幽冥府的人打道,一直是神武大陸各大王朝的大忌。
嚴重點說,這跟通敵也差不多。
就算沒表明態度,憑放走花黎這一點,也已經夠判了。
一時間,九王域以及沈默在神武大陸的風評徹底跌倒了谷底。
叛徒這個標簽,被他們深深打在了九王域上。
天魔來臨不抵抗,這跟背叛有什麼區別?
當然,也有部分王朝,是理解九王域的。
站出來指責是神武殿將九王域到了這種地步。
但很快,那些帶頭沖鋒的王朝,便扼殺了這種聲音。
在這些王朝心目中,不管九王域如何遭迫,都不該為與幽冥府合作的理由。
想想當年的獨孤老王主,寧死不肯接幽冥府的援助。
這才是有骨氣有擔當的神武大陸強者!
反倒是時臣,并沒有趁機出來落井下石,踩一腳沈默和九王域。
因為神武殿都清楚,一旦九王域和天魔、幽冥府站在同一陣營,神武大陸將會何等的舉步維艱。
說是不讓九王域出手,可天知道,一旦九王域和幽冥府聯合之后,會不會對付神武殿,加速神武大陸滅亡的速度。
這一切,似乎都取決于沈默的態度。
冗長的對話,并沒有直接表沈默的意圖。
但猶豫,就是一個危險的信號。
各大王朝心里頓時就不痛快了,一大批一大批的派人去九王域邊界送信。
奈何有神武殿的指令,加上九王域封閉,他們本進不來,只能由使者將各大王主的話寫信送到九王域邊境之。
然后在外面托九王域的人給沈默。
幾天時間,沈默收到了兩百多封信,剩下的王朝不是沒寫,而是復雜的傳遞過程中,丟在了半路上。
這兩百多個王朝的子民罵九王域罵的熱火朝天,但這些王主的言辭,要稍微懇切一些。
那意思大概就是,兄弟們都知道你九王域了委屈,一肚子怨氣沒地方發泄。
但是九王域畢竟還在神武大陸的范圍之,盡管獨立出去了,大陸也是九王域的家園。
老弟,幽冥府和天魔都不是什麼好鳥,三思,一定要三思!
這些信,沈默甚至都沒過目,統一給了張大福去理。
張大福仔細觀察了一下沈默的態度,最終做出了不回復的理。
當一封封信件泥牛海之后,這些王朝之主,也開始不沈默的心思了。
一個個王朝之主的心,都沉到了谷底。
又有一部分王朝,將矛頭對準了神武殿。
要不是神武殿針對九王域,為了一個廢司空羽,徹底寒了沈默的心,沈默也不會與幽冥府的人接。
漸漸的,王朝部也出現了兩極分化。
一部分王朝認為,沈默就算了委屈,此舉也實在沒有擔當。
另一部分以劍王朝和神王朝為首,認為神武殿應該放下段,解除對九王域的封印,并且道歉。
要不然,就是迫九王域走向對立面。
對此,時臣也沒有做出任何回復。
毫無疑問,解除對九王域的封鎖,無異于自扇掌。
以神武殿的高傲,基本上不可能會妥協。
事,就這樣擱置了下來。
九王域和神武殿,表面看上去就像是在暗中較勁,著急的,只有各大王朝。
同時,花黎的話,出了一個意思。
那就是天魔大陸,可能不日就會發起進攻。
要不然,也犯不著這個時候來勸說九王域。
這個猜測,讓各大王朝都有些坐立不安。
當然,想到這一點的,不只有這些王朝之主,還有時臣。
這一天,他召見了第二通道的最高統帥,也就是圣王朝之主,以及第三通道的副帥魯興。
這魯興長老,就是當初司空羽派到三長老邊的人,為的是削弱三長老在聯軍之中的威與權利,讓他不敢違抗神武殿的命令。
上次那件事后,時臣對衛忠心的厭惡,更加深了一些,所以這一次直接跳過他召見魯興。
那架勢,有要架空三長老的意思。
神武殿,議事殿里。
時臣左右著魯興和圣王朝之主,面不是很好看。
“二位,都聽說了關于九王域的事吧?”
魯興和圣王朝之主齊齊點了點頭,前者怒聲道:“九王域這群賊子,恐怕早就生出了異心。
如今又與幽冥府一拍即合,只怕是要為一路人了。”
“你怎麼看。”
時臣向圣王朝之主。
圣王朝之主輕笑道:“我自然不希九王域走到對立面,但若已是既定的事實,那我也沒有辦法,唯有想辦法解決他們。”
“嗯……”
時臣認同的點了點頭。
“這是我聽過最好的回答,我們不希九王域投靠幽冥府與天魔,但也絕對不九王域威脅。”
魯興冷聲道:“只是可笑,三師兄竟然還說九王域此舉并沒有錯,都是被我們神武殿的。
我看三師兄也有嫌疑,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轉投九王域去了,這件事不可不防。”
時臣沉默了下,道:“三長老對我是有怨氣的,暫時先不管他,二位說說,從幽冥府放出的消息中,讀出了什麼沒有?”
魯興斬釘截鐵道:“近期必有大戰,而且一定是第二、第三通道。”
“嗯……”
圣王朝之主也點點頭,道:“我也是這樣想的,所以臨時加派了幾個軍團去前線。”
魯興郁悶道:“第三通道那邊,我不能完全說了算,很多建議三師兄也并不聽,所以我也無法保證什麼。”
時臣淡淡道:“我這次你來,就是為了給你一枚神武令的,關鍵時刻,你可以代表我的意志,越級指揮所有的聯軍。”
魯興聽完,大喜過,連忙接過神武令。
“多謝副殿主大人,屬下一定竭盡所能,守住第三通道,寸土不讓!”
“圣王朝上下,已經做好了與天魔死戰的準備。
若勝,榮耀歸來,若敗,王朝覆滅!絕無一人茍活。”
時臣的點了點頭,“那通道的安全,就拜托二位了,只要二位能守住通道,九王域掀不起太大風浪。
天魔想要亡我三百王朝,便是癡心妄想。”
圣王朝之主與魯興各自領命離去。
這一次會晤,除了三人沒有人清楚談話的容是什麼。
臨走時,兩人各自帶走了一塊神武令牌。
魯興,更是得到了凌駕于三長老之上的權利。
兩人走后,時臣又不放心,急通知了通道周邊的十幾個王朝,讓他們作為后備力量,隨時準備去支援兩個通道。
這些日子,神武大陸并不平靜。
每個王朝,都在等著看九王域的反應,同時積極地備戰天魔。
這也是從第四次神魔之戰開啟以來,各大王朝最團結的一次。
每個人,都到了那濃烈的火藥味,知道神武大陸已經來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。
這一戰,若是一敗涂地,大陸將會陷何等境地,沒有人敢想象。
關于九王域的爭論,仍舊喋喋不休。
九王域的沉默,讓他們害怕且敬畏。
仿佛是一顆定時炸彈,隨時可能會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