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堂一個親王妃,不僅出手救下了這個小罪奴,事后還想請人替他治傷。這事看在誰眼里都覺得穆清葭是另有圖謀。
奚茹筠也有些意外地“哦”了一聲,笑問:“不過一個新來的小罪奴罷了,曜王妃若看著不忍,鄭司監回去了替他到太醫院找點藥也就是了,何必親自為他請太醫診治?”
穆清葭眉心稍稍蹙起。
“娘娘恕罪。”回道,“妾不敢欺瞞。因我家王爺將去南方賑災,妾前些時日至玄清觀祈福發了愿,要做滿七七四十九件善事,以求王爺此行平安。”
“今日這孩子既由我救下了,也算是同妾有緣。娘娘慈悲,不如便讓妾請太醫為他診治一番,好讓妾告神仙真人。”
“曜王妃還當真是菩薩心腸。”奚茹筠不不地夸了一句。
邊的老嬤嬤向使了個眼,奚茹筠心下了然,便又嘆道:“也罷,此事無論如何也是功德一件。大年節的,曜王還要為我大鄴奔波勞碌,勞苦功高。曜王妃既有此心,便先將這小罪奴帶進棲宮吧,也算本宮念曜王辛勞的一點心意。”
聞言,穆清葭忙福行了禮:“謝娘娘。”
“采薇。”奚茹筠吩咐自己的掌事宮,“去將潘太醫請來,只說本宮今日在花園吹了涼風有些頭疼,別太聲張。”
“是。”宮得令去了。
“你們先回去吧。”奚茹筠又吩咐胖太監幾個,“日后都仔細著點,若再鬧出事來,本宮可保不住你們。”
“奴才謹遵懿旨。”幾人忙不迭滾回掖廷去了。
暮籠下來。
“曜王妃。”奚茹筠對穆清葭道,“隨本宮進去吧。”
周若瑜之前都一直不聲不響地在旁邊看著聽著,此時像是厭了,便拉住奚茹筠的手說道:“母后,兒臣今日的功課還沒做完。齊修先生晚間還要考兒臣功課的,兒臣先回去啦。”
齊修就是司空鶴的表字。
小太子玩鬧的時候像個孩子樣,但到底知道自己肩上是有擔子的。
奚茹筠聞言了周若瑜的腦袋:“去吧。”
周若瑜端端正正地給奚茹筠和穆清葭做了揖,在宮人的簇擁下往東宮而去。
罪奴進不了正殿,李家的小孩被安置在了偏殿。
穆清葭皇后宮里的人給他弄了點吃的,又盯著他們先給他的傷口簡單清洗了一下。見他神惴惴不安,原想安兩句,又考慮到隔墻有耳作罷了,轉而去了正殿。
奚茹筠已經卸下了部分釵環,換了輕簡的衫,此刻坐在貴妃榻上由人肩。穆清葭進去后,宮給上了盞茶,端上時令的鮮果,陪著奚茹筠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會子話。
那個“三時三季三花”也被捧上來了,由二十七種盛開在不同時節的鮮花制香和香,只裝了兩個白瓷小罐。
用料工藝確實珍貴,只不過穆清葭如今有孕,聞不得這般刺激的味道。
只挑了一點融在手背上試了一下,沒有湊太近去聞。
奚茹筠半搭著眼看著穆清葭試香時的表,沒有錯過的那一蹙眉:“曜王妃覺得如何?”
穆清葭溫聲答:“此香濃而不烈,隨距離遠近、涂抹時長的變化而呈現出不同的味道,實屬香中上品。妾見識淺陋,只堪堪識得其中幾味原料,并不能認全。”
“本宮對香知之甚,此香既如此之好,留在本宮這里也是浪費。”奚茹筠道,“曜王妃若是喜歡,不如就將此香拿去用吧。”
聞言,穆清葭的臉輕微一變。
這“三時三季三花”雖然珍貴,然而里頭卻有好幾種花香不適于孕婦使用,若日日聞著,恐怕用不了幾天就會小產。
“妾出寒微,如此珍貴的香給了妾,恐怕是暴殄天。”穆清葭維持著臉上的平靜,給奚茹筠行了個禮,“娘娘的好意,妾心領了。”
奚茹筠的目在穆清葭攥的手指上一落。
笑了笑,沒有強求:“本宮只是隨口一提而已,曜王妃不用張,安坐吧。”
門簾被人掀開一角,掌事宮采薇帶著太醫進來了。
“娘娘,潘太醫到了。”
潘太醫是專為奚茹筠診脈的,算得上是的心腹。
也不知為何,在見到他拎著藥箱垂手躬站在雕花格外時,穆清葭心中閃過了一不好的預。
“潘太醫常年替本宮和太子診脈,醫是信得過的。”奚茹筠微笑著,對穆清葭道,“那孩子由潘太醫醫治,曜王妃盡可安心了。”
穆清葭斂下心中狐疑:“多謝娘娘。”
“對了,本宮聽聞前些時日,曜王妃病了許久,將近一個月都足不出戶。如今可是好些了?”奚茹筠話頭忽然一轉。
穆清葭心中一咯噔。
然后便聽皇后接下去:“曜王是國之肱骨,如今又要替陛下理賑災一事。若曜王妃欠安,曜王在外也定然牽掛。不如趁現在潘太醫在,也一并替曜王妃診斷一下,好陛下與本宮都安心。”
穆清葭的手在桌角驟然握。
“妾不過染了風寒,反反復復了些,如今已經好全了。”回奚茹筠道,“況且府中已有張太醫時時照看著,怎敢再勞煩潘太醫?”
“不過只是診一次脈罷了,哪兒說得上勞煩不勞煩的?”奚茹筠眼中的笑意淡了兩分,“他既然擔得這太醫位,替皇親看病治病便是本分。曜王妃若推辭,怕是要讓他惶恐了。”
向左右示意了一下,守在殿的宮們便朝穆清葭圍攏過來。
“潘太醫,替曜王妃診脈。”
棲宮里三重外三重都是奚茹筠的人,既已了虎口,無論之后殿有任何靜,怕是也沒有一可以傳到外面去。
穆清葭這時才反應過來之前察覺到的不對勁來自于哪里——哪怕是皇后,今日留在棲宮伺候的人也著實過多了些。
此刻想來,這些人手怕都是為了將扣留下來的!
“皇后娘娘。”被到了這個份上,穆清葭臉上的謙恭也盡數消失了,只剩下了濃濃的提防與冰冷。“您這是要做什麼?”
奚茹筠笑了笑,坐得穩如泰山。“本宮說了,不過是擔心曜王妃的子,想再給你診一次脈而已。”
“王妃娘娘。”潘太醫面無表地上前來,將脈枕擱在桌上對穆清葭抬了抬手,“請。”
穆清葭將周圍這十數個人一掃,冷笑:“若我不肯呢?”
對奚茹筠道:“即使是皇后,難道就有臣屬看病的道理嗎?”
“曜王妃是想抗旨嗎?”奚茹筠不慌不忙地回,“本宮倒是好奇了,若只是小小風寒,曜王妃何必如此諱疾忌醫?莫非,是有什麼不能為外人道的嗎?”
“若是這樣,那無論是為了曜王府還是為了大鄴皇族,本宮今日都是非知道不可了。”
話盡于此,奚茹筠跟潘太醫一揚下。潘太醫得令,上前一步就抓起了穆清葭的手腕。
有力的兩指搭上自己的腕心,穆清葭眉眼一厲,手勁一翻,掰住潘太醫的手掌就往反方向一拗。
隨著潘太醫一聲慘,奚茹筠猛地一掌拍在了茶幾上:“放肆!給本宮按住了!”
周圍的宮聞言盡數朝穆清葭撲過去。
穆清葭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到如此境地,在被們包圍住的那一刻,腦中一熱,單手按住椅背旋躲過們的圍攻,左手已經出發間玉簪握進了掌中。
然而就在將要把玉簪刺向離得最近的那個宮時,殿門外卻一陣驚惶的。
太監又驚又慌地尖聲喊道:“曜王殿下到!”
殿的人聞言皆是一愕,作便停了下來。
只有潘太醫抓住了穆清葭怔神的機會,在門簾被的那一刻一下抓住了穆清葭的手腕,指尖在脈象上查過,心中便有了診斷。
他臉上的訝異還沒來得及揚起,冰冷的寒在空中劃過,一截匕首正正扎中了他的腕心。
珠飛濺的同時,玄墨發的影倏忽而至。
周瑾寒眉目鷙,一腳踹在潘太醫口將他踹飛開去,手攬住了穆清葭。
“你們找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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