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贏親自幫系上披風, 整了整甲和吊, “公主可真大度，千歲和陛下待您也極好，真乃天賜良緣。”

阿霽有些不好意思, 活了一下四肢，檢視了一番行裝，轉道：“走吧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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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東有三門, 靠北頭第一門是建春門，其次是東門、青門。

建春門外穀水繞城，渠之上有座年代久遠的四柱石橋, 時人稱為東石橋。

這一帶林深葉茂，曲水流觴, 岸邊紅楓遍野，地勢高低起伏, 有著離城最近的好景致, 朝食剛過便游人如織。

日中之時, 橋上突然響起鼓點般集的馬蹄聲。

登高的游人回首去，就見兩名披墨綠戰袍的騎士正策馬奔過，看到頭盔上的翎羽時，大家不由頓住了腳步，面面相覷道：“是翠羽營？”

“城里莫不是出事了？”一名中年文人面忐忑，遙指著消失在道路盡頭的騎兵，著手道：“前面那個背后縛著軍中傳、傳急件的信筒……”

同行者中有人發出質疑，“你沒看錯吧？真是三羽？”

“玄底朱羽那麼明顯，怎會看錯？這東西上回出現，還是……十八年前，慶的時候。”說到往事，一行人俱都陷深思。

始五年，慶崔氏訌，老二崔旻勾結北狄騎兵作，一路所向披靡，差點打到長安，而朝中還在為皇無嗣江山不穩爭得面紅耳赤，正想方設法聯合起來準備推翻皇夫安定王……

“這麼多年過去了，皇還是無嗣，國朝不也安然無恙？”有人慨道。

“公主不算嗎？”同伴朝建春門的方向努了努道：“陛下可是連翠羽營都送給做嫁妝了。”

“聽說公主秉弱，善良天真，不似陛下有鐵手腕，估著過不了多年，江山就得改姓崔了。”先前那人調侃道。

他們口中秉弱善良天真的公主，此刻正著一燦亮銀甲，披朱紅戰袍，抱劍立于南宮玄武觀外的高階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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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宮復道被封以后，北宮朱雀門和南宮玄武門外便新修神觀，并以朱雀、玄武分別命名。

天破云而出，照亮了廣場上的黑方陣，打眼去，約莫有上千披堅執銳的甲兵。

徐忠一馬當先，朝著高階上的朱影遙遙一拜，高聲道：“叛軍正在攻打濯龍園，陛下和群臣于危難中，還請公主行個方便，容許末將借道馳援。”

傳令兵拍馬過去，將他的話一字不代為轉達。

“中郎將請回吧，此路不通。”那個清冽的聲音遠遠送來，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。

徐忠低聲下氣再三懇求，對方依舊嚴詞拒絕。

傳令兵不敢含糊，只得如實反饋。

徐忠心下得意，面上卻出無奈焦灼之。他暗暗握了掌中鐵槊，待要下令時，羽林左監鐘意悄悄上前扯了扯他的馬韁，面凝重道：“若殺了公主，咱們這上千兄弟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。”

徐忠面冷厲，視著他道：“從斬殺門監沖宮開始，我們就沒有退路了。”

他頓了一下，語氣轉為和緩，“何況拿下復道是東君的命令，他會在另一頭接應，我們若失言便會壞了大事。”

羽林左監只得著頭皮退回隊列，面上頗有忐忑之。

徐忠重整士氣，下令前鋒小隊沖擊，并暗中囑咐只可生擒，不得傷及公主命。

鳥盡弓藏兔死狗烹，這道理他懂。萬一自己立下汗馬功勞，卻遭同黨嫉妒，等到論功行賞時給他安個弒主罪名，那徐家九族都要被抹干凈了。

對面朱影巋然不，渾然無視越來越近的那排鐵騎。

就在馬蹄落到白玉雕欄前時，飛躍起，揚眉拔劍，迅疾如流星般橫空斬下。

劍氣如虹，飛濺。

一時間人仰馬翻，慘嚎聲起，卻從容收劍，款款接住飄落的黃綾重新裹住了劍鞘。

有人注意到法，有人注意到劍，更多的人則注意到了那把劍。

“——尚方斬馬劍？”徐忠驚呼。

羽林左監呼吸一窒，失聲道：“從形制和鋒利的程度來看，的確是陛下的劍。”

見徐忠神略有松，他忙趁機進言，“將軍三思，這把劍在本朝的地位不亞于國璽，陛下將給了公主，也就是說……”

徐忠此時聽不得這種話，厲聲喝令他閉，“再打退堂鼓，我就先斬了你祭旗。”

鐘意瑟了一下，不敢再多說話。

徐忠斂容正，回朗聲喊道：“圣駕有難，令儀公主卻執意阻攔我等行軍，此為謀逆。又竊取尚方斬馬劍，當眾砍殺衛，狼子野心昭然若揭。眾將士聽令，速速隨我沖殺，營救陛下要！”

就在徐忠驅馬沖過去時，厚重的觀門緩緩打開，兩列青道眾提劍奔出，將那抹紅影護在了后。

徐忠大喜，轉頭對鐘意道：“這幫妖道骨果然按捺不住了，我還怕他們不出手呢！”

那些道眾人數不過百，可武藝湛，加之法奇詭，竟生生阻住了大軍的進程。

徐忠看得干著急，忙命人去運攻城械。

崔遲遠遠看到了，正下場阻止，忽覺肩上一沉，他下意識地偏過閃避，轉頭就看到一抹素影翩然而至。

“這邊有貧道就夠了，殿下出宮去接應翠羽營吧！”耳畔響起溫煦的聲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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