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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燕辭歸》 第363章 徐簡都沒說什麼

郭公公垂首站在榻子旁,被李邵突如其來的發問弄得有點懵。

只觀太子神,郭公公猜不到他的緒,仿佛就是隨口問問而已,可若他真的就隨口答了,郭公公想,大抵是要惹些麻煩的。

而他并不想惹麻煩。

昨日才出了圍場的事,殿下還病著,馮侍被帶走了,這個當口,東宮再有什麼靜……

殿下是圣上親生的,他郭公公可不是曹公公的親兒子。

曹公公挑他來東宮做事,他做了個草包,那以后可就真只能去花園里掃葉子了。

“殿下,”郭公公問,“馮侍犯了什麼事?”

李邵瞅了他兩眼。

郭公公著頭皮繼續道:“曹公公親自來帶走的,可能事不小吧……”

李邵哼了聲:“和王六年是一伙的。”

“哎呦!”郭公公的臉霎時間白了,一時后怕不已。

他只聽見馮侍挑撥離間,并不知道對方來頭如此之大。

這樣一人潛伏在殿下邊……

幸虧他與曹公公告狀了,要不然,真完蛋了。

“抓得好!”郭公公道,“那等居心叵測之人,是得讓曹公公收拾收拾,不管是誰告的,都應該告!”

李邵就是想弄清楚狀況,并沒有要與告狀之人算賬的意思,剛也是話趕話的、直接拆了那馮侍的底,此刻見郭公公似乎真的驚訝惶恐,便把對他的質疑去了三分。

怎麼說呢,甭管是誰,與王六年有關的人留不得。

陳米胡同那兒已經吃了一次虧了,李邵對道衡、李汨什麼的,真是牙

可是,馮侍是馮侍,郭公公還是郭公公,李邵不可能與他推心置腹。

“混進來一個,指不定還有第二個,你既是東宮總管,不如趕再把人手梳理梳理,免得還有同伙。”李邵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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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公公自是應下。

李邵話鋒一轉,又道:“可如此一來,我邊缺了個人。”

郭公公忙道:“東宮這一批人,還有沒有合殿下眼緣的?”

“沒有,”李邵直接道,“但凡有,還能讓那馮侍拔頭籌?還是再挑幾個合用的來。”

郭公公想了想,道:“小的會稟報曹公公。”

這事越不過曹公公,李邵也清楚,沒和郭公公多計較,只道:“你說,我是不是該去探徐簡?”

郭公公:……

平心而論,那真是太應該了。

要郭公公說,不止輔國公府,連林那兒也得去個面,哪怕殿下不親自去,代他走一趟、送些酒水茶錢,亦是個表示。

可郭公公真有點怕李邵,別好好的事、殿下突然想出另一茬來,打人一個措手不及。

“您說得對,”他先順著,而后道,“但得等您恢復,您帶病去探,國公爺惶恐,圣上也不放心。”

李邵撇了撇

徐簡會惶恐?

“行了,你退出去吧,我要歇會兒。”

聞言,郭公公行禮告退,到了外頭廊下,依舊使人看護著,自己匆匆忙忙又去了一趟書房。

事已至此,起碼得讓曹公公看到,他這人即便做事有糊涂的地方,但忠心耿耿,不敢有任何欺瞞。

他到書房外時,下意識就覺得氣氛不太對。

前侍衛到侍,各個都繃著,有一山雨來的悶。

曹公公出來見他:“是殿下有什麼代?”

郭公公眼觀鼻、鼻觀心:“馮侍被帶走了,殿下想再往東宮添幾個人手。殿下還提了去探輔國公。”

曹公公眼皮一抬:“殿下是這麼說的?”

郭公公頷首。

示意他等著,曹公公進去里頭,與圣上說了一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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圣上眉心,端起茶盞飲了一口。biquiu

昨夜心、幾乎沒有歇覺,今日又是大事在心頭,格外疲憊下,不得不備了濃茶。

再好的茶葉也不住這麼糟蹋,口厚重得發苦,回味也沒有什麼甘。

“添人手也行,讓他自己擬個名冊出來,再看著挑。”

“他要去看徐簡就去,你等下再去見林玙,讓他跟徐簡打個底。”

“你告訴郭侍,朕下午又見林玙又見三公,布,讓邵兒再琢磨琢磨。”

曹公公悄悄看了圣上一眼,心里一聲嘆息。

圣上拿定主意的事,誰也勸不的。

挑人,再不是挑懂事的,而是挑別有用心的。

與輔國公打個底,讓他多多點有的沒的,殿下思量、猜度。

讓殿下在未知里琢磨,最終便是引向一個“有理有據”的廢太子。

一步步安排好,走在這路上的是不知所措的殿下,可最心痛的無疑是牽著殿下的手往前走的圣上。

只能盼著,長痛不如短痛。

殿下經此磨礪,能迅速長起來,才不算辜負了圣上的一片良苦用心。

曹公公應下,退出來仔細代郭公公。

前兩條,郭公公其實沒聽出什麼端倪來,可最后一條,他頃刻間就明白為何“山雨來”了。

“曹公公,”郭公公發干的,“這……圍場遇險,也非殿下本意。”

說完,想到那馮侍,他便著聲小心問:“真是那王六年一伙的?”

“不然呢?”曹公公哼笑,“不然能把圣上氣那樣?”

郭公公訕訕:“那也不是殿下……”

“識人不清,”曹公公打斷了郭公公的話,“圣上氣這個呢。”

郭公公不再多言,悶頭趕回東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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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邵沒睡安穩,反倒覺得頭痛,腦子里似乎有筋一地跳,跳得他眉宇皺。

聽郭公公說完話,李邵瞥了他一眼:“你作倒快。”

這是夸贊嗎?

顯然不是。

郭公公左耳進、右耳出,只當聽不懂李邵的譏諷:“您挑好新人前,還是得有人跟著您。”

“隨便吧,我明日去看看徐簡,”李邵說完,又問,“父皇召誠意伯與三公做什麼?商量怎麼撕開馮侍的?”

郭公公著頭皮道:“對方一次又一次算計您,這就是在挑釁圣上,圣上肯定不能坐視不管。”

李邵便沒有再問。

夜后,風雪又起。

郭公公沒敢睡沉,差不多隔兩刻鐘就起來看一下李邵的狀況,就怕他再起熱。

好在這一夜還算安穩,沒有出狀況。

李邵歇了一天,重新上朝。

圣上只問他,再沒說其他。

李邵跟著邁進金鑾殿,坐在了小座上。

昨日他雖沒有來,但葛史到東宮里罵了一遍,李邵自認為挨過一頓了、今日能消停消停,哪知道今晨變本加厲。

有些是昨天被葛史趕了先、沒機會發揮,有些是從三公出書房里嗅出些味道,紛紛開始“就事論事”。

沒有葛史罵得狠,卻勝在人數多,你方唱罷我登場,翻來覆去訓得李邵臉上白里紅。

李邵如坐針氈。

他第一次知道,這小座坐起來,也會如此不舒服。

他轉頭看向邊的父皇,父皇繃著臉,神嚴肅,心很差,卻沒有打斷的意思。

李邵聽了快一個時辰的訓。

林玙站在隊列里,視線在圣上與太子之間轉了轉,又收了回來。

朝堂上的這些都是柴火,你一茬我一茬的,徐簡是那桶油,回頭往柴火上一倒,再一點火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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圣上給徐簡的事,真是不好辦。

話說回來,徐簡想要做的事,原也就是千難萬險的。

好不容易挨到下朝,李邵沉著臉去輔國公府,到了下馬車時,臉依舊難看。

徐簡在花廳。

林云嫣引他進去,李邵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榻子上的徐簡。

“站不起來?”李邵問。

“確實站不起來,”徐簡坐直了子,行禮道,“殿下恕罪。”

李邵嘖了聲。

他對徐簡意見很大,但在這些小事上斤斤計較,著實無趣:“那你就坐著。”

林云嫣備了茶,問:“殿下呢?聽說殿下回宮后就發燒了,我當時就想,莫非是圍場那兒條件有限,太醫們匆匆忙忙的,沒有發現殿下實則傷了?要不然好端端怎麼就起熱了呢?”

李邵:……

這事兒好笑了。

他還在客客氣氣,寧安先與他張牙舞爪起來。

“照寧安這麼說,我不能病了?”李邵反問

林云嫣抿:“您是皇太子,萬事以您為重,斷不敢讓人傷到一分一毫。怕就怕做臣子的沒有護好您,出了狀況,還得替您圓一圓。”

李邵一愣,未及回,就見林云嫣手落在了徐簡的傷上。

“國公爺老傷未好,又大寒。”

這話說的,已經不是意有所指了,分明是直截了當。

李邵臉上一陣青一陣白:“你今兒火氣真大,徐簡都沒說什麼……”

“他能說什麼?”林云嫣道,“連他原先怎麼傷的,都得我問再問,才問出個子丑寅卯來!

要不然,我還真當他是打西涼才落下了傷病。

殿下,救人難,戰場上千變萬化,沒人知道暗箭從哪一側飛過來;熊瞎子是畜生,若非林人多勢眾,也拿不下它。

國公爺救您,別說一兩次了,哪怕二十次、三十次,都是天經地義的,可人總有力所不能及的時候,萬一呢?萬一再出事時,他救不了您呢?

傷了,您自己損了不算,伴您左右的、可都得賠給您。

我不想以后去慈寧宮跪著哭,哭著求皇太后、求圣上別讓我守寡了。”

說到最后,林云嫣眼眶全紅了,淚珠子聚在眼角,長睫,幾乎下一瞬就要落下來。

徐簡似乎也有許多話,想說又不能說,只能握著林云嫣的手,扣著的手指,以作安

李邵被這一通話說得啞口無言。

談不上什麼氣什麼惱的,就是有些懵。

知道寧安斷不是父皇、皇太后眼中那般溫順,知道寧安與徐簡本就是一伙的,寧安叨叨叨說的、何嘗不是徐簡授意,可真聽著,李邵還是百味雜陳。

可能是因為寧安那要哭不哭的樣子吧?

難怪能讓皇太后寵眼珠子,真是頗有手段。

和徐簡寫給父皇的那折子似的,一個套路!

李邵看得明明白白,卻反駁不了。

他不擅長與子論長短,當然,徐簡開口說什麼,李邵也沒法在口頭上取勝,徐簡那怪氣的態度,只會氣死他。

“看來,”李邵起,“我這一趟是來錯了。”

“那怎麼樣的,才是來對了?”林云嫣問,“是國公爺明日堅持著去上朝,還是我去千步廊里說他的傷勢加重與您無關?本就是運氣不好,遇著個熊瞎子。”

“難道不是運氣不好?”李邵怒火上涌,“這筆賬怎麼也不該算到我的頭上。”

林云嫣嘆了聲,道:“您氣什麼都不要,只是別再氣著圣上了,我聽父親說,圣上昨日又是生氣又是傷心,他對您很失

您既來了國公府,不妨再去趟安逸伯府,之后去林那兒犒勞一番,那麼多人馳援救您,您真激假激都無所謂,好歹飾,能堵那些借題發揮的人的圣上清凈些。

您說是吧?”

李邵起就走。

林云嫣一路送出去,上不停:“我心里不暢快,也就這麼念叨幾句。殿下眼下最要的,還是得讓圣上暢快,不過您應該是知道如何讓圣上消氣的……”

把人送走了,林云嫣徐徐舒了一口氣。

昨兒父親下衙后又來了一趟,帶來的消息讓與徐簡都十分詫異。

圣上竟然了“廢太子”的心思。

誠然只是手段,但真能走出這一步,對他們來說,不失為一個機會。

圣上想要廢得名正言順,他們這幾位被授意知的,當然得做好煽風點火的活兒。

徐簡為人臣子,有些話不太好說,說得太過了,到底也是患,林云嫣一個眷反倒不用顧忌,真哭哭啼啼也沒什麼了不起,打小長在宮里,慈寧宮里又不是沒哭過。

反正他們與李邵之間不可能善了,的埋怨委屈幾分真幾分假的也沒那麼重要,把火點起來了就行。

當然,若非為了刺激李邵,林云嫣是斷不會在此時說道這些的。

另一廂,李邵出了輔國公府,心頗為煩悶。

去安逸伯府、去林軍中?

這若不是寧安提的,他去了也就去了,偏偏寧安不氣死人。

侍小心翼翼問:“殿下,回宮嗎?”

“不回,”李邵道,“去晉王府,不,哪兒都不去,先在城里隨便轉轉吧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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