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得“沈”字戰旗靠近，顧丞一劍斬殺前一冀州府兵，欣喜大喊：“主來了！”

所有梟音閣影衛振臂高呼。

天上，海東青盤旋鳴，似乎也在為沈念的到來而慶賀。

城門已經被馮庚守住，他勒住韁繩，等在門口接沈念。

沈念和薑雲笙幾乎同一時間策馬進了城門。

燕雲鐵騎則放慢速度，在馮庚的引領下緩緩前進。

現在隻需衝上城牆把“蕭”字戰旗換“沈”字戰旗，便可宣告這換了主人。

沈念走在城牆上的坡道上，回看去。

薑雲笙微微垂著腦袋，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突然，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到眼前。

匆忙斂了神，抬眸看去。

但見沈念眉眼和，幽深的眸中蘊著淡淡的笑意，“別怕，我牽著你走。”

又回到了這裏，心中定是有些不安的。

隻是不會再像從前一樣孤苦無依，一人麵對。

他會陪著，牽著，走過更多的路，護一輩子。

薑雲笙手，讓沈念牽住自己。

到他掌心的溫熱，終於歸於平靜。

走到轉角，正好看見紅鸞刀背抵著蕭翊風往後退，直將他抵在牆麵上，

倏然，蕭翊風似乎到了什麽，視線越過紅鸞往前看。

他看見他心心念念的子，被他的死對頭牽著想法走來。

他從未見過薑雲笙穿鎧，此時見著雕翎戎裝，英姿颯颯，與在侯府中著羅挽青的模樣相比，竟更讓人眼前一亮。

蕭翊風至此都沒有想到，薑雲笙的，是蘊著鋒芒的。

與同樣著玄黑鎧甲的沈念相比，毫不遜。

也僅僅是這一眼，讓蕭翊風的劍鋒偏了方向。

紅鸞趁機高高躍起，長刀衝著他直劈而下。

眼看蕭翊風要被一刀劈開，沈念一腳踏在腳邊的一把刀的刀柄上。

刀被踢得飛起來，又被他往前踹。

那把刀帶著淩然的寒意衝著紅鸞的刀刃衝過去。

“鐺——！”

紅鸞隻覺得虎口一麻，險些握不住刀，刀刃被撞得歪到一邊。

蕭翊風趁著這個空隙，狠狠一掌拍在紅鸞的肩。

紅鸞噴出一口鮮，捂住被襲中的地方往後退。

後背陡然被一隻的手托住。

回頭看去，看見一張明的臉。

紅鸞認出這是先前要去奪斬塵，在香滿樓遇到的那個子。

的視線轉到薑雲笙邊的沈念上，果然還瞧見斬塵在他的手中。

不知怎的，紅鸞一把反握住薑雲笙的胳膊，喑啞著聲音說：“救我，求你。”

薑雲笙一怔。

“我知你薑雲笙，紹兒在書院得你百般照顧才能安然讀書，我是的親姐姐，原名朱紹幽，與一同被流放時沒有逃出，被蕭嶽救下為他賣命，如今我隻想帶著紹兒離開，還請薑姑娘救我！”

紅鸞以最快的速度表明自己的份和所求，已經不想和蕭翊風打下去了。

薑雲笙和邊的男子既然能奪下城門，想必定是不凡之人。

已經來不及揣測對方的份，隻想趁著蕭嶽沒有興師問罪之前趕逃離。

薑雲笙盯著紅鸞因著傷而變得蒼白的臉，約能看出幾分朱紹慈的影子。

朱紹慈曾經也幫過自己，薑雲笙側頭去看沈念。

沈念會意點頭，“顧丞！”

顧丞跑著上來，“沈將軍！”

“將這位姑娘帶走，務必護送離開。”

顧丞得令，讓紅鸞跟著自己走下城牆。

紅鸞走著走著，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。

薑雲笙和沈念背對著，二人並肩而立，子筆。

或許這才是真的珠聯璧合。

紅鸞目豔羨，收回視線離開城牆。

相信那個著鎧甲的男子。

既是承諾讓安然離開，就絕不會讓置危險。

城牆上寒風凜冽。

蕭翊風和薑雲笙遙遙對看。

明明隻是半個月未見，如今見著，卻恍若隔世。

蕭翊風倏然想起那次從書院回侯府之後，他尋遍了冀州城給買最好的桃子。

難得與他調笑對話，還把桃核裏的種子種在了院中。

那是唯一一次在他麵前是放鬆的。

蕭翊風握拳頭，此時的薑雲笙在沈念的邊，顯得愈發輕鬆。

記憶如水般湧來。

假山裏的親吻，在他上留下的傷痕，都了他此生刻進骨子裏難以湮滅的痕跡。

如今薑雲笙就在他的麵前，他們之間的種種都被一紙和離書輕描淡寫的終結。

蕭翊風已經戰敗，他隻有兩個選擇，要麽為沈念的降兵，要麽自刎了解。

“蕭”字戰旗被拔下，“沈”字黑麵白虎戰旗高高聳立。

蕭翊風嚅幾分，想要和薑雲笙說話，話到邊卻不知如何開口。

形同陌路，他終於真真切切的到了這種讓人無力的覺。

蕭翊風被常無憂領兵圍住。

他驟然低聲笑起來，右肩作痛，他扔下手中長劍，終於出聲道：“事到如今，你可以告訴我，我的右肩為何臂治不好了嗎？”

薑雲笙麵無表的看著他，聲音裏滿是冷意，“我在你的骨中，放了刀片。”

蕭翊風右肩的骨中放的，是那種薄如蟬翼的刀片，還沒有拇指指甲蓋寬。

薑雲笙在為他治傷的過程中悄然放進去，是以隻要他用力過猛，或是時常運氣練劍，都會讓那片小刀片在骨裏，讓他如蟻噬咬。

蕭翊風眸中閃過一痛。

原來是這樣。

他以為自己會憤怒，會暴起，然而隻有一種釋然。

一切都結束了。

不管是這場戰爭，還是他和薑雲笙。

蕭翊風並沒有降於沈念，他被鎖鏈拷住，等著冀州城塵埃落定之後沈念再發落。

他緩步往前走，路過薑雲笙的邊時又停下。

沈念擰著眉頭，一把攬住薑雲笙的肩膀往自己邊帶，與換位置擋在的前，聲音淩厲道：“把靖安侯世子帶下去，好好伺候著。”

與此同時，守著冀州城南門裏麵同樣遭到顧炎領著梟音閣影衛的襲擊。

馮庚與部下從東門繞到南門，與常無憂等人繼續裏外呼應。

攻打東門不的並州軍想退兵也來不及了，在他們的後麵，還有昭親王的人馬。

東門和南門被破的消息終於傳到了北門。

遠，李珩的兵姍姍來遲。

再回頭看去，遠城牆街道上，沈念高坐馬背上，後是排列長長一隊的燕雲鐵騎。

蕭錚前後無路，進退兩難。

他猛地睜大眼睛，難以置信地看著沈念。

對方是什麽時候進城的？又是何時安排人在城中蟄伏的？

然而蕭錚不想就這麽為沈念的墊腳石，他守北門的兵還在，不到窮途末路之際，他絕不會放棄。

“殺了他們！”蕭錚將北門的兵分為兩波，分別對付裏外兩。

顧炎策馬上去主請纓：“沈將軍，讓末將與蕭錚決一死戰！”

他是沈聿的副將，自打從戎的那年便一直在沈聿的邊。

沈家背負莫須有的罪名，慘遭滅門，他冒死救出沈濟川，在幽州韜養晦。

如今終於再次與仇人相見，顧炎即便已是不之年，仍然威風凜凜。

他等這一天，等了很久。

沈家數百英魂，也在等這一天。

沈念握斬塵，高聲道：“沈家燕雲鐵騎何在！”

後三千重甲齊聲回應：“嗬！”

沈念振臂高呼：“隨我，殺敵！”

音落瞬間，顧炎一馬當先，領著部下衝鋒在前。

蕭錚沉眸，同樣高喊：“迎敵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