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就——
恭迎新帝繼位吧!
不然還能怎樣呢。
此事若說可發散之,也有,畢竟皇帝——現在該說先帝了,去得多有點突然且無聲無息,令有心人難免生出縷縷的疑竇,這些疑竇在后來的年月間,以不同形式流傳了下來。
比如某侍衛某日酒后在家中吐醉言,稱先帝駕崩當晚,他在行宮正殿當值,曾似乎見到有子被裹挾,后又聽聞吵鬧靜;
比如某太醫后人在其行醫筆記中發現,出事當晚,當該太醫趕到時,先帝摔倒后腦后流出的跡已經半凝固,不知是宮人懼怕擔責任彼此推諉而耽誤了時間,還是別的一些他不敢想也不敢寫的緣故……
總之,影影綽綽的,不知是真是假,即便是真,發生在皇家,也不是那麼令人意外,皇家的事,向來很難說得清楚,四面宮墻,曾生多波瀾詭譎,哪朝哪代不流出些故事供后人評說。
眼下重要的,是辦完先帝的喪事,新君以日易月,二十七天孝期后,立儲典禮要更換登基大典。
各衙門陷一陣混,直到沂王下令,因先帝駕崩,心悲痛,且京畿民未定,不必大肆籌措鋪張,典儀一切從簡。
這像是一道旗號,從這里始,改弦易張,與先帝朝劃開界線。
新君登基后第一道詔令,是立后,耗費上一樣從簡,但禮儀不減反重,新君駕親迎,同日冊封長為公主;
前沂王妃、新立皇后主坤寧宮后隔日,新君下了第二道詔令,按照先帝繼位時的各皇莊土地丁口登記數目,將其后增加的田地丁口,不論緣由,不計代價,一概清退,還地于民;
期間各皇莊太監都被召回宮中,有拖延匿乃至抗命不從者,立斬無赦。第三道,下發告民詔書,張于各州府縣衙門八字墻前,新皇登基,大赦天下,凡有從賊民者,無犯大惡,迷途知返,朝廷既往不咎,皆可復為百姓;第四道,免去今年夏秋兩稅,督促各地府安民勸農;第五道,放歸宮,年滿二十五歲以上有意出宮者,報與坤寧宮,由坤寧宮照準名單后,每人發給十兩路費;第六道,在各皇莊已雷厲風行清退完畢的前提下,詔令丈量全京畿地區土地……
對于京中各豪門來說,前面五道加起來也沒有這道引發的震大。
前五道有的曹隨蕭規是應有之意,有的彰顯了新君大展宏圖的決心,唯有這一道,切實關系到了高門大戶們的利益。
丈量完土地后接下來要做什麼,旨意沒說,但新君手先己后人,皇莊都砍了,相當于給眾人打了個模子,圖窮之后現何,不問可知。
有靈醒的——比如說壽寧侯,沒等這一刀正式落下來,先主去衙門登基退了數百畝土地。
其實壽寧侯府式微已久,并沒有能力在公侯遍地的京畿搶占什麼土地,此舉相當于拿自家財響應新君詔令,繳了份投名狀。
“是我大哥自己的主意——”方太太進宮來,坐在坤寧宮里邊笑邊說,“他這個糊涂蟲,連著吃了兩遭大虧,如今終于清醒了,知道該怎麼為人做事了。”
蘭宜點頭:“這也難得了。”
知道方太太所言第一遭,是投靠廢太子;第二遭,就是在行宮引走方太太那回,后來徹查,那個下人確實不是壽寧侯所派,不過跟壽寧侯也不算全無關系,乃是他投靠廢太子那陣兒,那個下人跟廢太子那邊瓜葛上了,那晚陳氏侄兒以重金收買他,去假傳了壽寧侯的話;這下人后被搜尋出來,因背主由壽寧侯親自下令置了他。
到底緣至親,方太太在知道非兄長本意后,還是原諒了他,兩邊重新走起來。
新君看在老壽寧侯的面子上,也沒再把壽寧侯怎麼樣,不過不咸不淡地晾著,繼位后除舊革新,一堆差事,都沒派他,壽寧侯自己大約是急了,所以主出頭謀事來了。
他挑的這個時機還算不錯。
自來革新,一定會遇到阻力。
從下了第六道詔令后,新君回坤寧宮的時間就越來越晚,不過不論多晚,他都會回來,有時蘭宜睡了,并不知道他幾時才回;他早上起得又早,若不是見素等人告訴他,有時甚至不知道他回來過。
這麼下去不是辦法。
他再好,這麼熬法,也要有所虧損。
送走方太太后,蘭宜決定今晚一定要撐住了,等到新君回來,與他談一談。
不過不大爭氣,將元元給母后,獨自等到了夜,再等不住了,見素見睡眼朦朧,想勸,擺擺手,之后卻坐著打起瞌睡來。
驚醒時,是睡夢里覺得子一輕,一睜眼,才發現人抱了起來。
深宮之中,能抱的自然只有新君裴極。
蘭宜已覺平常,并沒什麼驚訝,只著眼睛問他:“你回來了,什麼時辰了?”
“子時了。”裴極走到床邊將放下,問,“你怎麼還不睡?”
蘭宜發了會呆,想起來自己的意思,道:“我等你。我是想與你說,你最近都忙到這麼晚,不如就近在前面宮里住下罷,走兩步,還能多睡片刻,你要是愿意,我明日帶人去你偏殿里收拾一下。”
裴極搖頭一口拒絕:“不必。”
他起去洗浴,很快攜著淡淡的水氣回來,上了床,見素放下床帳,熄了宮燈,退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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