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封信只與第二封信隔兩天就到了,可見李由信發得急,陸璘收到信便怕是有什麼意外,等見了信的容,臉上不由一片冷白。
施菀發了高燒,昏迷、寒戰,咳嗽,疑似染上了瘟疫。
這是他最怕看到的結果。
將信盯著看了半天,陸璘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按安陸病人服藥的況來看,有七到八會在十日治愈,另有兩到三不見效,最后也有一人會死去。
而且整個荊湖北路都缺藥,其中以安陸云夢兩縣最缺,有了藥方,也弄不到藥。
陸璘不知云夢縣的況,不知能不能給足夠的藥,也不知服藥后會不會有好轉。
本就弱怕冷,又如何抵得過瘟疫?
收到信時,正好是傍晚,陸璘凝神思慮片刻,來一名衙役,和他道:“拿我手書去杏林館,抓十劑退瘟散,包好拿去我家中。”
接著他又來楊釗,將縣衙事務給了他,然后便匆匆回家中去換好服,拿了幾樣東西,帶上長喜,在送信雜役的帶領下騎了馬往云夢縣而去。
兩縣距離近八十里地,他騎的馬只是安陸有的最普通的馬,力速度都是一般,加上是夜路,所以走得并不快,夜幕降臨時出發,到凌晨天剛剛出朦朧的一亮才到了云夢縣,云夢縣也在戒嚴中,設了關卡,好在李由派出去送信的雜役手上的令牌,帶著兩人進了城。
陸璘是安陸知縣,本就不該私自離開安陸任上跑到云夢來,加上云夢員若知道他來了,也會有諸多猜想,以致節外生枝,所以他出來時就穿了一尋常布,到了云夢,也沒自己行,而是讓雜役去悄悄通知李由。
李由得知他竟直接過來了,大吃一驚,當即就隨雜役出來。
李由與其他安陸縣過來的人都一同住在云夢縣驛館,得到消息后從驛館出來,走了半里地,才在一樹林旁見到陸璘。
如今已經立了冬,莫說夜里,就是白日都凍得瑟瑟發抖,陸璘在馬背上吹了半夜寒風,又不能進驛館,只能等在這野外,實在是讓人擔心。
李由將自己的斗篷解下來要給陸璘披上,陸璘攔了攔,問他:“現在怎麼樣了?”
李由只好收回斗篷,回道:“施大夫是前日半夜開始燒的,不愿再住驛館,就住進了距驛館不遠的一家客棧,那里被云夢縣縣衙征用了,住著些府里染上疫病的人。自過去,我便見不著了,但也沒聽到不好的消息,我想大概況是穩定的,另外上大夫也隨一起過去了,似乎是親自照顧。”
聽到這消息,陸璘意外地慶幸施菀不是一個人來的,而是和上顯一起,也慶幸上顯醫高明,更慶幸上顯對有意。
這樣,他一定會竭盡全力醫治,有了他,也沒那麼容易加重病。
他又問:“那這里的藥夠嗎?我從安陸帶了藥過來。”
李由連忙道:“這里的藥的確缺,但我敢保證,云夢府一定不會了施大夫的藥,不說施大夫在為云夢縣病人治病,就說若是施大夫在這里有什麼不測,他們怎麼向安陸縣差?”
陸璘這時緩下一口氣。
的確如此,其實這些他都應該想到的,不缺人照顧,也不缺藥,他就算過來對也沒有任何幫助,只是……比起需要他,他更需要得到的消息而已,他做不到待在安陸等李由的來信。
話說到這里,李由很快道:“天快亮了,要不然我等天亮就去客棧看看施大夫的況,再出來稟報大人?”
陸璘將自己包袱里的藥給他:“帶上藥,就說是你出發前備好的。”
……
云夢縣客棧也被下令不許開業,驛館與縣衙都是陸璘不能去的地方,最后李由將他帶到一土地廟讓他暫且歇息,自己去看施菀。
沒想到他去了一會兒,很快就回來道:“客棧的人說施大夫還睡著,我沒見著,但聽說昨夜醒過一次,似乎還算穩定,不過我得知今日縣衙安排了民夫去客棧燒艾,人員混雜,大人要不然扮作民夫一起去?興許能有機會去看看!”
長喜在一旁道:“那怎麼行,那地方是住病人的,也太危險了!”
“是什麼時候,我何時過去?”陸璘問。
李由回道:“大概是在正午,大人先歇息一會兒,我替大人送些熱的吃食來,然后去安排。”
陸璘道:“不必了,我們帶了干糧,你去安排民夫的事就行了,確保萬無一失。”
李由點點頭,“那我先過去了,大人歇息著。”說完他就匆匆離去。
土地廟里沒人,但也冷得很,寒風呼呼往里灌,長喜想著帶的那幾個饃都得像鐵,只能泡了水下肚,但水又似冰水一樣,他倒是無所謂,但公子一向吃得細,如今了寒,又吃這個,也不知不得了。
但很顯然,不管是公子還是李師爺,都不在意他想的這些,他知道自己提也是白提,所以只能閉上,坐到公子前面去,幫公子擋著點風。
一個時辰后,李由過來,和陸璘道:“好了,民夫的事安排好了,大人隨我過去吧,但我怕人多了扎眼,只和那管事說了一個人。”
陸璘吩咐長喜:“你在這里等著。”說完轉要走,想了想道:“你和我換一下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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