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2章

上顯連忙道：“不敢，我也只能盡力一試，恐怕辜負了姑娘的期。”

施菀只看著他笑，一副不管他怎麼說，就信他能拯救這次疫病的樣子。

陸璘下心底那淡淡的酸意，朝上顯道：“這位是施菀施大夫，是第一個愿意到這疫藥房來的人，也是疫藥房的總醫。”

果然，上顯聽聞這話，臉上出現幾分詫異，看看其余大夫，又看看，最后雙手拱起，朝道：“失敬。”

這倒讓施菀不好意思了，連忙道：“上大夫客氣了，我就是個才出師的小大夫。”

臉上出怯的笑，上顯沒忍將目挪開。

這位施大夫上，有一種奇特的氣質，是個看上去纖瘦弱的子，如茉莉，如蒼蘭，純凈，但萬沒想到，卻是個大夫，還是個敢直面瘟疫的大夫。

他知道作為子做一名大夫要承什麼，不只是背各大醫書，日復一日研究病理，查驗藥方，而還有世俗的力。

年紀應是二十出頭，兩側各留了幾縷薄劉海，長發盤了一半，以木簪別住，耳側也垂了一縷頭發。看樣子像是了婚的新婦，但言談中又有幾分姑娘家的靈秀，讓他猜不是已婚配還是沒婚配。

這時施菀問他：“上大夫下午可有空？我有許多問題想問你，這幾日我們試過從溫治，也試過從涼治，還試過《金匱要略》里的毒經方，卻都不見效，如今正是束手無策的時候。”

對疫病一無所知之時，只能猜測著一道方劑一道方劑試，雖然知道不可能這麼快找到有效藥方，但每一道新藥方出來，所有人都抱了希，病人高熱稍稍退一些，便覺得是不是有效，結果卻依然是病人的失與死亡，幾日下來，這里的大夫都飽煎熬。

上顯這時看向陸璘道：“陸知縣，縣衙后堂我便不去了，反正我與巡檢也不是一路的，大人去接待巡檢就是，下午我便留在此了。”

陸璘看看他，又看看施菀，眸暗沉。

最后他道：“那這里就有勞上大夫了。”說完，轉離去。

后傳來上顯的聲音：“我剛剛去糧倉看過這疫病癥狀，我的直覺是從溫治。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不是治病，而是我們大夫的自安危。”

施菀說道：“我們每次去見病人都蒙了面紗，也會注意與病人的距離。不過……倒也有蒙面紗的衙役被傳染上，昨日還有個大夫因為害怕而回家去了，我也怕……最后是徒勞，還搭上這些大夫。”

上顯說道：“濟寧大疫時，我們也是蒙面紗，但效果并不好，后來我們想到另一種掩口鼻的方法，以棉紗和棉花為材料面罩，當時大疫已過，我們在后面兩年的時疫中試過，能見效，所以這一次我想我們都試試。”

“真的？好，那我趕和縣衙說了，讓他們去安排！”施菀語氣中盡是振。

陸璘沒有理由遲遲駐足，他們又開始說溫治相關醫藥上的東西，他不再能懂，便離開了偏舍。

上顯的到來，無疑讓絕恐懼的安陸多了一分希，但陸璘的心中卻又陡然了塊大石。

或許是上顯俊朗的外貌和儒雅的氣質，或許是他看施菀時目中那明顯的欣賞與探究，也或許是施菀看見他時臉上的欣喜與崇拜……

讓他覺得，他們不只是濟寧醫藥世家擅疫病的大夫與安陸縣城的防疫大夫，而是俊朗多的男人和貌的人。

會不會……對這上顯心？

這一重憂直到后堂，見了巡檢，討論起安陸疫病來才暫時被眼下張局勢蓋過，陸璘不得不放下這些，專心忙疫病的事。

疫藥房，上顯給安陸大夫們講了半日《疫論》與濟寧疫病相關之事，直到傍晚，雜役來傳吃飯，大夫們才紛紛往飯堂去。

之前李由來喚上顯去用飯，上顯沒去，此時施菀便問他：“上大夫可要與我們一同去用飯？”

“方便麼？方便我便一同去了。”上顯說。

有大夫回：“自然方便，上大夫是咱們安陸的貴客，到那小飯堂用飯已是怠慢，哪里還有不方便的道理！”

施菀笑道：“飯菜倒有多的，只是菜一般，是便飯。”

“好，那你們就帶我去。”上顯隨和道。

往飯堂去的路上，上顯低聲問施菀：“施大夫可知，這縣衙附近哪里有合適的客棧或是可租住的宅子之類？”

施菀意外問：“上大夫問這個是……”

“我想給自己找個住。”他回答。

施菀驚訝：“這不是由縣衙安排嗎？怎能由上大夫自己找住？可能是住驛館或是其他什麼地方，不是還有江陵府來的巡檢嗎？”

上顯搖搖頭：“巡檢自然是由縣衙安排，但我卻不想和他一起，我是大夫，他是，本就道不同，再說，我們二人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，我又不是，并不想麻煩縣衙單獨為我準備住。”

施菀想了想，問他：“要不然，上大夫就住進我的藥鋪？”隨后解釋：“是杏林館，離這里大概兩里路，后院里有好幾間房，住了我兩個徒弟和幾個伙計，還有空房，能收拾出來。”

“是施大夫的藥鋪？”上顯更是好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