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幾步，是一個賣人偶的攤子。

七夕一直都是各種人偶、泥娃娃最暢銷的時候，從六月中旬開始街上就在賣了。

陸璘看著其中一個木制小人偶，問攤主：“有帶機關的人偶嗎？”

攤主看上去不懂，他解釋道：“比如，一個釣魚的老漁翁，會捋胡須。”

攤主立刻搖頭：“哪有那樣的機關，你問破天去也沒有。”

陸璘又去前面幾家攤子看了，依然沒找到一個帶機關的人偶，到了最后一個攤，攤主說：“這種高級東西我們這兒可沒有，我就在省城看見過，就算弄回來了也賣不出去的，一個最普通的小東西都要好幾十文錢，就那些富貴人家才買得起，縣城的人哪里舍得。”

聽見這話，陸璘心中猛然一怔。

當時怎麼說的？說……是賣人偶的老伯賣不出去，非要便宜塞給的。

可是，那樣的東西整個安陸縣城都沒有，江陵府省城也只能見到最簡陋的，甚至他自己在京城那麼多年都沒見過，怎麼可能是普通的東西？

那一定是一個，很難制出來，制出來了，也會非常貴的東西。

哪里會那麼巧，別人隨意塞給的，給他就喜歡，明明是知道那東西新巧，他一定會喜歡，所以才特地出高價買回來的……

而他，竟真的信了的話。

他苦笑一聲，轉踉蹌著往前走去。

半月慢慢升上天。

子奕看看天，和旁施菀道：“快放焰火了，我知道個絕好的位置，也不，帶你去看怎麼樣？”

沒有哪一個子不看焰火，施菀期待地點頭，和他道：“那快走。”

子奕便往前走，讓跟上。到后面一條安靜的街，子奕直接拿出鑰匙來，開門進去。

施菀問：“這是什麼地方，你就來了？”

子奕說：“是我家一個倉庫，現在閑置了，沒人。”

“那我們來這里做什麼？”

“你等等。”

待兩人進去，他迅速搬來一把梯子，招呼：“我幫你扶著梯子，你上去。”

施菀怔怔看著前面的房子，訝異道：“上……屋頂？”

“是的，相信我，這屋頂結實得很，你上去就知道了。”子奕已經扶好了梯子。

話音落，遠傳來“砰”的一聲，焰火開始。

施菀試探著將腳踏上梯子，一步一步爬上去。

屋頂還真有一條道，直通屋脊，小心沿著那道走到屋脊，這才覺得穩下來。

子奕卻已經爬著梯子上來了，快步走到旁，拉一起坐下。

焰火在不遠一朵接一朵在天空中迸濺開，夜被照亮，絢爛的灑滿半個夜幕。

這樣的壯麗與浪漫下，兩人都靜默無語，靜靜看著夜空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焰火漸漸凋零，到最后兩朵小焰花綻開，便停歇了，一切歸于平靜。

施菀輕聲道：“子奕，謝謝你。”

子奕問：“謝我什麼？”

施菀笑了笑：“謝你帶我看這麼好看的焰火，謝你今晚陪我，謝你這兩年都陪著我。”

“可你卻不想我年年都陪你。”子奕說。

施菀久久沒出聲。

子奕擔心道：“你生氣了？對不起，我就是快，不是那意思……”

他只想打，可不想，讓再一次清晰明確地推開他。

施菀卻搖搖頭，說道：“我只是想起四年前的七夕夜，我在京城的街頭，覺得好孤單……京城的夜那麼繁華，那麼富貴，而我是里面那麼格格不的一個人，我融不進去，無論在那里多久，我仍然是安陸鄉下一個野村姑。”

“你就該早些回來。”子奕說。

施菀問他：“你應該也知道了吧，我之前嫁的就是陸家，那個人是陸璘。”

第73章

子奕悶聲道：“知道，早知道是他，我之前便不會對他那麼客氣了，你也不早和我說。”

他語氣里出幾分委屈來，施菀輕輕一笑，說道：“怎麼和你說呢，也不知該從何說起，我當時就想不和他面最好，結果這樣那樣的事，還是到了，弄到最后，縣城里的人還都知道了。”

“你放心，都知道了也是說他，不會說你。”子奕。

施菀回道：“其實都沒有錯。我之前，很鬼迷心竅地喜歡過他……”

子奕心中一，他之前很想知道和陸璘的過去，但從來沒提起過，如今愿意和他說起來，卻是這樣的開頭。

原來之前是喜歡陸璘的。

施菀緩緩說道：“他是溫潤如玉的名門公子，年輕俊朗，又是在京城里， 第一個對我和悅的人，我喜歡上了他，但也只敢默默喜歡。

“后來我們就按他爺爺的安排婚了，婚后我才知道，其實他不喜歡我，不愿意這樁婚事，當時他有個心照不宣的未來的妻子，只因為我的到來，就這樣錯過，而且我的份與見識，也讓他面無……

“總之就是，我在那里格格不了三年，而他也厭惡了我三年，后來那位與他門當戶對、本該做他妻子的姑娘出事，他為了照顧，于是要娶做平妻……我那時才醒悟，自己的執著有多可笑。

“我們便是這樣和離的，我在那時候提了和離，他同意了，我就回來了。這就是我和他的所有，其實也沒多分，我們兩家這樣大的差距，當初的婚約就不該有，我去京城，也該避了禍就回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