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菀原先在藥鋪中,因師承周老大夫,醫也好,所以和小周大夫可以平起平坐,但現在小周大夫了周家醫的傳承者,又是東家,他與施菀便是上下級的關系了,他是個如此心狹窄的人,到時候施菀的日子必定會難過一些。
施菀此時與兩名徒弟一起站在送葬隊伍里靠后的地方,臉上哀婉而落寞,安靜得似一朵蓮花。
他想,這一切都是能明白的,只是無可奈何。
師父的葬禮,自己卻被剔除在外,此時也是難的吧。
就在他如此想時,一個人從街邊隊伍里躥進了送葬隊伍中,站在施菀旁,拿出一把折扇來給扇風。
那是子奕。
施菀側過頭,不知和他說了什麼,他將扇子收起來了,卻依然在送葬隊伍中陪著。
他想起,到京城時,也是爺爺新喪不久。
他沒給爺爺服過喪,也沒有問過一句,是否想家,是否想爺爺。
那時在陸家唯一能說話的人就是三嬸,后來三嬸回家鄉了,還有誰能說話嗎?
他不知道,什麼都不知道。
心中一痛,看著子奕與說話,他神黯然收回目,隔了一會兒,卻又看向那方。
他還是忍不住想多看一看,哪怕旁還有另一人。
第66章
送葬隊伍離開后,陸璘也回了縣衙。
李由見他回來,告訴他已經派人盯著張家人了,但暫時還沒什麼靜。
這原本是陸璘之前的吩咐,但此時他卻興趣缺缺,只是淡淡應了一聲。
李由問:“大人是不是有什麼心事,不高興?”
陸璘只是失神坐著,久久不說話。李由知道他平時不多說,更不愿意和人提起心事,正準備離去,陸璘突然開口問:“若有一件事,求不得,該怎麼辦?”
李由問:“什麼樣的事?”
陸璘卻又不說話了。
他只好想了想,回道:“那就放下?”
求不得,可不就得放下麼?憑李由三十多年的人生經驗,他覺得這個答案是完的。
但陸璘卻回道:“放過,但放不下。”
李由回道:“那如果換個方式求呢?或者換個放式放?就看大人是更愿意求,還是更愿意放,選擇一個,竭盡全力。”
陸璘又是沉默許久,說道:“但我怕厭煩我。”
這便是要選擇求了。李由問:“是為人?一個子?”
明顯,陸璘不會回答。
但李由卻猜出來了,城里的施大夫。
陸大人在安陸只和這一個子有集,而且樁樁件件,只要與施大夫扯上關系大人就不正常。
李由很好奇他們當初因何而和離,和離后陸大人為何又念念不忘,但他能判斷,陸大人的希可太渺茫了。
施大夫能為全安陸,或說他所見的唯一一個大夫,證明是個不被世道或他人意志所裹挾的子,有自己的風骨和想法;而拒絕子奕的求娶,則代表無心嫁人,或是對所嫁之人要求極高。
連子奕這樣一個出富貴,又對自己癡心不改的男人都不嫁,為什麼要嫁一個已經離開過一次的男人呢?
和離一次,證明心灰意冷;陸大人和離四年都沒來安陸,現在偶然來安陸做,說要回心轉意,但凡有點脾氣的人都不會同意吧?而且陸大人看上去都沒子奕癡。
李由回答:“怕人家厭煩,那就換個不讓人厭煩的方式去求嘛,然后在的求娶者中勝出,那麼當想嫁人時,也許就會擇中大人呢?”
“是嗎?”陸璘喃喃問。但他總覺得施菀還是怪他的,不討厭子奕的靠近,但就是討厭他。
李由卻沒有給他肯定的回復,而是說道:“但我還是覺得天涯何無芳草,陸大人無論在江陵府,還是在京城,都能不費吹灰之力找到各式各樣的家世好品貌好的千金小姐,何必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呢?”
陸璘知道這的確是理智的做法。
但他不想娶別人,不想過那種一眼能看到一輩子的日子,見到之前可以,見到之后卻無法接,如果要那樣,他寧愿不要。
“天涯的確是芳草,但我這輩子,怕是只能遇到一個了,而且我曾經離那麼近,只是我不知道。”
為什麼他當時沒有好好看看呢?為什麼就走到和離那一步呢?
陸璘回想,他的確沒好好看過。
那時他自馬車上下來,見到一個農婦和一個姑娘在與家中門房糾纏,問過之后,得知們要給爺爺送信,是一枚玉佩,聲稱家中祖父與爺爺為故,而門房覺得陸家從沒有這樣的故,不愿傳話。
他讓施菀將玉佩給他,進門將玉佩給爺爺,替們帶了話,沒想到爺爺倒真想起來是十多年前結識的人,讓人領們進來。
后面們進來與爺爺說了什麼話他就不知道了,只知道爺爺收留們在家中住了下來,后來有幾次他曾見到們,也在發現鞋子破舊時讓綠綺給送去了新鞋和服。
其實他都沒記住的長相,也不覺得,那會是和自己有什麼集的人。
他那時候才中榜眼,名滿京城,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,他用他自小就學會的謙恭溫潤待人接,但其實目無下塵,驕矜自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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