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璘頓了頓，無奈道：“那……我去向你三叔道歉？今日致沉的得罪之，還有他口出狂言說的那些話……其實不是那樣的，以前是我不好，我……”

“陸大人——”施菀打斷了他：“你如果真如你所說，有些歉意，就不要再來找我，不要再提起我們曾經那段關系，我當初的確是鬼迷心竅不自量力找上了你們家，可那信是你們給的，也沒有人和我說其實你們不想娶我進門，我不知道你們問我愿不愿嫁只是客氣，不知道你們想要我主說不嫁，更不知道你還有個王姑娘等著……”

說到這里，不由了眼眶，紅著眼看他道：“我只是個鄉下來的、沒見識的小姑娘，人又蠢笨，不知道察言觀，直到很久之后才發現你好像不喜歡我，才發現自己阻撓了別人的姻緣、降低了別人的門庭，這麼多年，我也得到了苦果，我了京城的笑話，失去了……”

哽咽一聲，繼續道：“我失去一切，才回到家鄉，我只想好好做個大夫，平靜度完余生，從沒想過要和你、和你們家再見面，可你卻來了……

“陸璘，曾經是我恬不知恥，現在我改過自新了，算我求求你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，不要再提起以前那些事，我不想和你、和你們扯上一點點的關系，我們各走各路，井水不犯河水，待你升遷便安穩離開這個窮酸地方，我盼你步步高升，妻眷，平安順遂，從此我們就能永不相見，好嗎？”

第64章

陸璘回家時，陸躍就在后門口等著，見他回來，立刻拉著他問：“我聽長喜說二嫂就住這后面？你剛是去找了？”

陸璘沒回話，他繼續道：“真的沒再嫁嗎？怎麼會沒嫁呢？就做大夫啊，人怎麼還做大夫？”

“照說年紀輕輕的應該好嫁才是，怎麼會去做大夫呢？真有人找看病？”

陸璘陡然回過頭來，冷聲答道：“為什麼沒人找看病？不只是大夫，還是城里醫與口碑最好的大夫。”

說完，他繼續往前走。

陸躍在他后嘀咕：“做大夫就做大夫唄，你那麼兇做什麼？二哥，我當時忘了你和關系別人都不知道的事，這個……后面不會傳到縣城來吧？會不會對你聲有影響？”

陸璘站在了屋前臺階上，看向他：“致沉，這種事，對人的影響永遠比男人大，你該想的是，對你二嫂會有什麼影響。為子，靠自己在這城中立足已屬不易，卻還要因這種事而遭非議，你不覺得這才是你該歉疚的麼？”

陸躍微微垂下頭，聲音小了些：“那我當然……第一反應是關心你，你以前都沒在意，現在倒這麼替說話了，不是和離了嗎？”

陸璘抬眼看向天邊，天邊那弦月仍是彎細如鉤，卻更亮了些。

他想著剛才那一幕，在他面前垂淚。

上一次施菀哭，是在張家人上家門時，氣勢洶洶罵是婦。

這一次是三弟大庭廣眾那樣說。

其實，那就是三弟的真心話。三弟怎麼敢呢？因為他覺得可以。

沒有人替撐腰過，沒有人維護過，所以三弟一邊著他二嫂，一邊那樣肆無忌憚譏諷。

所有人都是如此吧，三弟如此，他的家人也是如此，他也是如此，他就是那讓所有人看輕的第一人。

溫善如，只是說不想見到他而已。

他怎麼會有勇氣，去讓再嫁自己一次呢？

陸璘泛出一苦笑。

許久，他沉聲道：“關于當年，我娶你二嫂的事，有人說我們‘既要做婊子，又要立牌坊’，我那時覺得無法接，想反駁，現在卻覺得還真是這樣。”

陸躍立刻道：“什麼真是這樣，這是什麼道理！誰說的，憑什麼這樣說？”

他一臉憤慨，陸璘卻是平靜而失落，緩聲回答：“至也算欺世盜名，當面一套背后一套。明明不愿意，卻還要迎進府，作出一番信守諾言的樣子，然后又對不好，不拿當真正的妻子或家人對待。所謂詩禮之家，清正門庭，不過是做出來的樣子罷了。”

“這……”陸躍一時說不出話，半晌才道：“但我們家也沒有對不好吧……說和離不是自己要和離的嗎？又不是二哥休的。”

“京城人覺得是我休的，是因為不相信一個孤子會主和離，換言之，當年的確是自己走的，卻是被我們走的。”

陸璘看向陸躍：“致沉，我們那時按婚約與平頭百姓結親，傳遍京城，名聲高漲，得了實實在在的好，之后和離，對我的影響也微乎其微，但對卻不是，失去的是半生、是得到一段正常婚姻的可能。

“我們在富貴之家太久了，久到忘了低頭去看，自認為天之驕子，自認為高人一等，上還說著‘天下為公’，實際卻從心里瞧不起普通人。這樣的想法平時被我們藏得很好，但在娶你二嫂這件事上，人人都顯出了真實想法。”

“但是……”陸躍辯解道：“人不是本來就有尊卑大小的嗎？那件事換了別人，就京城任何一家，肯定是直接將們趕走，不會認這件事，我們認了，倒反而了欺世盜名了？”

他滿臉不悅道：“我不認同，而且我覺得二哥你這次特別為說話，好像我們做了天大的錯事一樣，你們不是都和離了嗎？以前也沒見你這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