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事讓和任何人都不可能，但偏偏這個人是陸璘，還是他主提出來的。

他們是曾經的夫妻，這種男大防，似乎在意也行，不在意也行，而顯然，他大概是不在意的，他不在意，在意，竟顯得自作多。

還是想下山去，但下了山也不知道去哪里。

就在心里百轉千回時，陸璘已經往涼亭上面走去：“我去道觀里問問。”

說完他就已經走了。

施菀看著他的背影，不知怎麼就弄了這樣。

為什麼就忘了下午沒船回去的事呢？

因為當時遠遠看到三嬸，太心慌，太著急了。

但就算當時記得又怎麼樣？還有別的辦法能讓陸璘躲開三嬸嗎？與其往那個方向發展，還不如像現在這樣，和陸璘在山上過一夜。

頹喪地嘆了口氣。

沒一會兒，陸璘回來了，很快和道：“道長答應了，后面有房間，平時也會有修行的居士來這里暫住，所以床和被褥都有，只是他說有些舊，但我想這沒關系，晚上還可以讓我們和他一起喝粥，就山上他自己種的菜，我給他錢，他也不肯要。”

“哦……那……”施菀不知道說什麼。

陸璘卻似乎很輕松，對這結果也滿意，和道：“這下放心了，山上清幽，就在這里坐到明天也無妨。”

第54章

施菀輕輕“嗯”了一聲，坐了下來，著水潭里的涼水，在心底嘆息。

就這樣吧，或許，讓陸璘來到安陸做知縣，讓如此心平氣和和陸璘登上山來，歇息在這道觀，也是老天爺特地的安排，安排與京城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歲月和解。

想到這兒，抬眼看向天空，釋然地笑了笑，然后和陸璘道：“是我考慮不周，害得陸大人要在此委屈一晚上，還陸大夫見諒。”

陸璘臉上倒流出幾分愉悅與期許來：“我到安陸來還沒去哪里游玩過，今日這云歸山便是第一次，我是求之不得。”

在水潭邊待了一會兒，日薄西山，兩人去道觀里吃過粥，就各自收拾了自己的房間。

收拾好房間，天也漸漸暗下來。

在床上躺了半天，施菀睡不著，便開門出來，一個人到了涼亭，看天上的星。

看了一會兒，進屋去將那一籃梔子花拿了出來，到水潭邊，將里面的花一朵朵放進水潭里。

正放著，岸上傳來腳步聲，抬頭，見是陸璘過來了。

“是我進去出來吵到大人了麼？”問。

他們的房間就在隔壁，進去雖是輕手輕腳，但難免會發出聲音。

陸璘卻是回答：“沒有，我平常也沒有這麼早睡。”

他到邊坐下來，看著將梔子花放水潭中。

施菀說：“這花放到明天應該蔫了，就讓它養在這里，隨水漂走吧。”

半蔫的梔子花，花香更濃郁，縈繞在水潭周圍，讓這星天月夜多了份芬芳。

“菀菀……”他突然出聲。

施菀愣了一下，他這樣稱，似乎他們不是現在陸知縣與縣城大夫的關系，而是……以前的夫妻關系。

靜夜中，他說：“以前，對不起。”

施菀緩聲道：“但我覺得，大人沒什麼對不起我的。”

“自然有。其實你很好，只是我那時……”

他頓頓，繼續道：“我自小就是眾星捧月，萬眾矚目，所以我雖表面知道要謙恭、要心虛，但其實骨子里，仍是不可一世的，自命不凡，覺得自己與旁人生來就有所不同。

“我十歲拜王相公為老師，他也重我，待我如己出，而他的獨卿若，也是京中有名的才，詩詞歌賦，琴棋書畫，都在人之上。

“我們從小一起學習，走得近了一些，兩家的母親自然會想讓我們長大后共結連理，我那時一心都在學業與抱負上，沒想過男□□，只覺得這樁姻緣不錯。

“你到京城時，是我最得意的時候。金榜題名，全城矚目，也知道這之后兩家就會議婚，我會迎娶恩師的兒，兩家結秦晉之好。但爺爺卻說，我已有婚約，是一個我不了解的姑娘，一個我連說話都不知道和說什麼的姑娘，一個……我覺得必然無知又市儈的姑娘，所以我……對你不好。”

“但我確實是個無知的，沒有見識的姑娘，你和我確實說不上話。”施菀回道：“人哪里能自己的心呢？做不到就是做不到，你不喜歡我，又怎麼能強迫自己去喜歡我？我的出現，的確阻礙了你的姻緣，我站在你旁也的確丟了你的臉面，我做的那些事，也的確讓人厭惡……”

他明白說的事是什麼事，立刻道：“沒有讓人厭惡。你沒有錯，是我的錯，我不愿意，就該去反抗我爺爺，而不該答應了我爺爺的安排，卻去冷淡你。你從異鄉過去，舉目無親，唯一的依靠就是我，而我卻沒有為你的依靠，菀菀……

他認真看向：“也許我現在的道歉有些晚，但……不說的話，我會過不去，以往種種，都是我不對，其實你很好。”

施菀彎了彎：“我們當時也年輕啊，你是個才從書本里抬起頭的年輕公子，我是才從鄉下去京城的十幾歲的姑娘，我們什麼都沒經歷過，哪里懂得了那麼多，有的人不懂，卻沒遇到什麼大事，仍可以平平常常過下去，我們卻偏偏在不懂的時候要作出重大的抉擇，選錯了，當然有可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