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菀從地上站起：“算了，我自己去買。”

子奕攔住：“好好好，我找個伙計去張記買！”

施菀將錢給他。

子奕不要，“我們做生意的，也要積德的，你救一場，就把這買服買棺材的機會給我吧，別再和我爭了，我去人，你留在這里給洗洗？”

施菀抬眼看向陸璘：“這縣衙……”

“縣衙本是正氣之地，我也不懼鬼神，就在這里替洗，無妨。”陸璘說。

施菀點頭：“謝大人。”

子奕很快出門去吩咐人辦事，施菀待在屋，將床上的被拿下來，陸璘也著人去燒水。

待施菀給王來弟沐浴完，服也買來了，是一件的短襦和長，穿在小姑娘上很好看，是個亭亭玉立的模樣。

換完服，施菀出門問：“陸大人，能借大人的梳子一用麼，我想替梳梳頭發。”

陸璘沉默著去自己房中拿來梳子。

施菀正要接，卻發現那竟是把牛角梳。

“算了，來弟向來擔心麻煩別人，大人這梳子貴重，會不好意思的。”說著又回了屋。

陸璘拿著牛角梳的手收了回去，一時之前，竟不知心中是什麼滋味。

為什麼，他要將京城的梳子帶過來呢？若是在安陸隨意買的一把木梳就好了。

施菀最后就用手給王來弟盤了個髻，再由衙役將人抬出去，放進了棺木中。

天已大亮，其他員陸續到縣衙來辦公，長喜提醒陸璘道：“公子，今日是放告日，好幾個案子要審，要不要趕去沐浴更了上公堂？”

子奕也回過頭道：“這幾日勞煩陸大人了，安陸一縣的重任還托付在陸大人上，大人自去辦公務吧，剩下的事我與施大夫會辦好的，大人放心。”

施菀將上的斗篷解了下來，想還給他，卻發現上面一染了點，只好收在手中道：“這斗篷我回去洗洗，若能洗干凈，再還給大人。”

“不急，我眼下也穿不上。”陸璘說。

施菀便拿著斗篷，走到了棺木旁邊。

陸璘突然在后道：“施大夫與公子……路上小心。”

兩人同時回過頭來，施菀朝他點點頭，子奕作揖道：“多謝陸大人關心，說起來，大人應該知道云夢縣梨山書院吧，這書院算是近幾個縣最大的書院，墨香書坊就在梨山書院旁邊，里面書比江陵府的還全還新，陸大人若有需要，可說與我聽，若是有，我與施大夫幫大人買了帶回來，也是順手的事。”

陸璘搖搖頭：“多謝，暫且沒有。”

“那我們先去安葬王姑娘了。”子奕說。

陸璘點點頭，看著他們，看著拖著棺材的板車與他們二人越行越遠。

早上的日灑昭在安陸街道，將兩人的影拉得很，靜謐中帶著幾分暖意。直到兩人的影消失不見，他回到縣衙，經過前堂，去往后院，回到自己房中。

長喜正在給他備沐浴的水，說道：“公子先解服吧，水這會兒就好了，廚娘也在煮面，正好沐浴完用早飯。”

陸璘沒回話，只是靜靜從懷中拿出那方繡著荷花的手帕來，看了一會兒，走幾步，放回了裝冬的服箱中。

這手帕，注定的不合時宜，也不知他當時到底是怎麼想的。

第38章

幾日后，春意融融，風和日麗，長喜與陸璘由牙人帶著去看宅院。

之前長喜就已經看過，最后覺得這家不錯，所以讓陸璘來看。

一座三間正房的小院，帶了東西廂房和廚房，里面家也都有，院用青石磚鋪就，還有一口井，坐北朝南，通，街前街后也安靜，算得上是上乘的房子。

“這房子的主人是個老秀才，以前都自己住，眼下不住了才剛租出來，最適合讀書人了。”牙人不知陸璘的份，只看出他定是讀書人，給他介紹著。

“一個月只要半吊錢，押二兩便，老秀才厚道，這價錢很便宜了。”牙人又說。

陸璘問：“房契在老秀才手上麼？簽租契時須見到房契，且是房主本人。”

牙人一聽便知道這是個爽快的主顧，這已然算答應了，連忙道：“在的在的，我能擔保，公子什麼時候能簽租契，我馬上就和房主說。”

陸璘回道：“大約三日后吧，若房主晚上有空，明日傍晚之后也可以。”

說著從院子邊上的小徑走過，來到后院。

后院不大，也沒鋪磚，倒并不妨事。

他走到后院的小門邊，拉開了門栓，看向外面。

牙人說道：“后面就是大通街，這兒過去，是雨衫巷。”

陸璘意外地看向牙人：“雨衫巷？”

眼前的街道，幾丈遠后便是路口，牙人所指的雨衫巷就是拐彎之后。

陸璘踏出后院，走到路口，往那條巷子看，果然離得不遠，就見到那幾棵正在春下爭妍的杏樹。

“哎呀，那是誰家的梨花還是杏花，長得真好。”牙人道。

“是杏花。”陸璘回答。

牙人笑道：“安陸種杏花的不多呢，怎麼樣公子，就定這兒吧？”

陸璘本已確定下來，現在卻有些猶豫。

他沒想到這房子離這麼近。若沒有之前那道關系還好，卻偏偏有，他總覺得這樣，似乎有糾纏的嫌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