曼瑤握住的手,聲勸道:“貴人是不是想太太了?曼瑤這條命是太太給的,曼瑤也時常念著太太。太太從前最在意的就是三爺跟貴人您,您跟三爺過得好,太太才能安心呢。”
福姐兒靠在溫的子上,眼淚淌了下來。
“曼瑤,除了孫嬤嬤,就是你待我最好了。我在這宮里也不知能不能安好的過下去,只盼著你不要被我連累了……”
曼瑤笑道:“貴人說什麼呢?皇上看重貴人,又有皇后娘娘給貴人撐腰,日子豈會過得不好?今天這種事,以后必不會有了……”
其實連自己也不敢確定,聲音到最后無力地虛了幾分。兩人都知道,今日這種事將來還是無法避免的。這深宮里一級一級的位份,就是一重一重的山巒,皇上再如何寵,也不可能時時陪在邊。況且,他對的憐又怎比得過他心里的謀算呢?他要后宮平安,他要勢力平衡,怎麼可能真的偏向于,而冷待了旁人呢?
福姐兒揪著曼瑤的裳,低低地啜泣著,孩子似的哭道:“我不喜歡他我……想到他有那麼多人,我……我難極了……”
曼瑤苦地笑道:“貴人說什麼呢?那是皇上啊!真龍天子,萬民所仰,哪個皇上后宮會只有一個人呢?”話是這麼說,心底卻是心疼的。換做是,心上人在面前與旁人親熱,自己又會是什麼心呢?
福姐兒了眼睛,長嘆了一聲:“我明白的……我不僅不能拒絕,還一直都主……得讓他喜歡我,離不開我……”
曼瑤輕輕嘆了聲,手了肩膀:“貴人睡吧,快快養好了傷,過幾天皇上來了,貴人得漂漂亮亮的見駕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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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煜揚奉召宮,已在書房耽了一個時辰。
蘇煜揚比趙譽年長五歲,趙譽在宜王府的時候,兩人還有些。轉眼趙譽登位,蘇家了功臣,蘇煜揚的妹妹蘇璇被冊立為中宮,如今蘇煜揚的兒又進宮了貴人,關系說起來有些尷尬。
蘇煜揚垂頭領了命,說完剿匪事宜,宮人進來換了茶。
趙譽換了個輕松些的口吻,道:“朕記得卿喜飲這金駿眉,沒錯吧?”
蘇煜揚激地站起,便要伏跪下去叩謝,趙譽擺了擺手:“不必拘禮。”
蘇煜揚拘束地坐了,端起茶碗飲了一口,贊道:“口甘醇,乃是上品。”
趙譽笑著搖了搖頭,知道如今君臣之別,是不可能再把臂言歡的了,后靠在椅背上,慢條斯理地道:“卿這趟北上,恐月余不能回京了。朕放你兩日假,好生安頓一下家中。”
見蘇煜揚又要起謝恩,趙譽蹙了蹙眉頭,道:“蘇貴人下月生辰,卿不在京中,若想一見,朕可安排……”
蘇煜揚跪了下去。
伏地叩首,緩緩道:“微臣惶恐。”
趙譽抿住。看那俊如朗月般的男人伏跪地上,垂目沉聲道:“小自送往鄉野,長于奴婢之手,頑劣愚鈍,今侍奉前,微臣每每想到,便憂心難眠,惶恐不已。蒙皇上不棄,多有眷顧,微臣已激至極,不敢多生妄念。六品貴人非要事不得傳見家眷,唯今不過小小生辰,微臣豈敢僭越?”
小小生辰……
趙譽眸寒涼,想到那人兒被掌后伏在自己懷中的模樣。
他亦有兒,從小到大,哪年生辰不是窮奢極侈大肆辦?
可換在蘇煜揚口中,卻是那樣微不足道,那樣卑若塵埃。
趙譽心里不知如何,有些不是滋味。
他的人,哪怕出再如何卑微,也是他的人。何時到給旁人輕賤?
趙譽沉著臉沒有說話。
蘇煜揚久久跪于階前,不起,他不敢起。
趙譽默了片刻,揚了揚手:“卿跪安吧。”
蘇煜揚口稱“萬歲”,躬退了出去。
外頭不知何時飄了大雨。隨侍上前替蘇煜揚遮了傘蓋,“三爺,沒什麼事兒吧?皇上怎把您拘了一個多時辰?”
蘇煜揚沉默著。
心里說不出的難過。
他何嘗不想見一見親骨,何嘗不想送些小玩意兒討歡心?可他不能!
進了宮,便是一輩子的桎梏。行差踏錯一步,就遞了把柄給人,要被人說一輩子。
回到承恩伯府,天已黑了,王氏焦心候了一天,一家人都聚在福壽堂,承恩伯蘇瀚海嘆了口氣:“不過是吩咐幾句剿匪計策,不必如此憂心。”
蘇老夫人抿不語,王氏抹了抹眼睛道:“父親,煜揚從沒試過領兵,媳婦兒聽聞那邊勢頭很的,多經驗富的將領前去都是無功而返,這回皇上突然點了個文臣做統領,能不能勝暫不提,只怕他那綿子,在兵營里給那些大老欺負。”
林氏笑道:“弟妹素來是刀子豆腐心,這是老三不在,才見你關心他兩句。不過弟妹你別急,這回做副將的是齊小將軍手下剛提上來的副統領,他跟隨齊將軍父子征戰多年,是有經驗的。”
王氏攥了攥手里的帕子,憂心道:“我就是擔心這個。齊小將軍的妹子齊嬪,比咱們福姐兒品階還高一級,兄長又素有功績,如今卻把他手里得力的人調用到三爺麾下,他會不會多想?再者軍中那些人都是各有山頭的,我只怕三爺到時孤立無援,苦水只能自己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