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都說,命運半點不由人,可到了他這裏,連出都不選擇。
——謝昱淮。
十七歲的時候,家裏來了一個雕玉琢的小姑娘,圓圓的眼睛盛著淚,上穿著一件白的彭公主,懷裏抱著一隻可的絨玩。
第一眼見到這個姑娘,是在一個雨後初晴的天氣。
謝昱淮隻覺得這姑娘長得很好看很致,比以往他見到的所有孩子都要好看。
隻是好像並不開心。
致可的臉頰上,總是帶著傷心,那雙漂亮的仿佛會說話的眼眸,常常噙著淚水。
母親說,剛失了家人,小小年紀無依無靠,可憐得讓人心疼,今後他們便是的家人,他們謝家,就是小姑娘今後永遠的靠山。
這句話,他記了很多很多年。
從黎舒窈來到謝家的第一天,他就絞盡腦地想如何才能讓這個妹妹開心起來。
如何才能讓忘掉過去的傷痛。
見一直抱著那個小模樣的絨玩,謝昱淮以為喜歡那些小,在第二天便找來了適合雕刻的木頭。
可他忘了,他自己並不會這些東西。
可為了讓臉上多些笑容,他一刻都沒停,當即便在網上搜索教程,跟著視頻上的步驟,一步一步雕刻。
十七歲大的年,平時手中拿的是各種晦難懂的知識書,是經商方麵的資料文獻,可那個下午,他第一次放下了所有的書籍,專心致誌地坐在書桌前,拿著手中的木頭雕了四五個小時。
他不懂木雕,視頻上的作,看似簡單,但他本不明其中的髓。
一雙如玉修長的手指,不過一個下午,便滿是傷痕累累。
都說十指上的痛,是最疼的。
連著心。
可謝昱淮卻沒有覺到任何疼痛,拿著創可簡單包紮,便重新嚐試。
終於,不知道過了多久,他雕刻好了第一個小。
是個小兔子。
在他看來,那個的、小小的姑娘,就像初陌生環境的兔子一樣,神怏怏的,眼睛紅紅的。
雖說小兔子已經雕刻完,但因為手藝生疏,品和真正的兔子,並沒有多相似。
大概也就那一對長長的耳朵,能讓人分辨出來,那是隻兔子。
可盡管如此,那個致漂亮的小姑娘,在收到‘小兔子’的那一刻,眉眼卻不由自主地彎起。
臉上也久違地出笑容。
那一瞬間,對於謝昱淮來說,仿佛是積聚已久的烏雲層層散開,穿雲霄傾灑,心剎那明朗。
他克製不住地輕輕了的腦袋,嗓音是他自己沒有察覺到的溫和寵溺。
“還喜歡什麽小?都告訴哥哥,哥哥都給你送來。”
龐大的謝氏老宅,沒有其他的孩子,隻有他和黎舒窈。
久而久之,兩人的關係越發親昵。
對他也越發依賴。
真真正正地從心底裏將他看做了的哥哥,唯一的哥哥。
那段時,對謝昱淮而言,是最快樂的一段。
他親眼看著那個小小的姑娘,一天一天長大,五麵容一點一點長開,出落人人誇讚的絕世麵容。
一顰一笑,都人心魄,擾人心魂。
再後來,那個十一歲的小孩,不知不覺中長為十八歲的。
日漸深遠的相中,謝昱淮對的,逐漸在不控中變了味。
一開始剛發現時,他有想過遠離,及時將這段掐滅在搖籃中。
可很多東西,越是克製,越是滋長。
甚至在很多個不經意的瞬間,他隻要想到,未來會有那麽一天,會喜歡上別人,會和別人分所有的喜怒哀樂,會和別人撒,會對別人笑靨如花,甚至……和別人結婚生子。
隻要一想到這些,他的心,就仿佛被什麽東西撕裂般的疼。
疼得連呼吸都是困難。
那段時間,謝昱淮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迷茫和心底自我折磨的痛苦。
他想過遠離,可遠離不了。
他想過將注意力分散,不去注意,可也做不到。
他也想過不再管的任何事,可他的心不由他控製。
在種種失控之後,他終於肯直麵這份早已長參天大樹的。
既然放不下,那就……順應心意。
萬幸的是,他喜歡的姑娘,在後來也喜歡上了他。
謝昱淮本以為,接下來的人生,會像曾經那二十多年一樣順遂的繼續走下去。
在將來,他完全接管謝氏公司,再和心的子結婚生子,之後一起教養他們的孩子,直至終老。
可沒想到,命運這麽喜歡捉弄人。
他尊敬戴了二十多年的父母,到頭來,不算是他的父母。
他從小長大的家,也不是他的家。
包括那十二年,他陪著他的小姑娘長大的時,都是從別人那裏來的。
他就像個竊者一樣,盜了別人全部的人生和幸福。
所以當顧瑾川回國,當一切幸福泡沫被打破的時候,謝昱淮本不知道該以何種手段去應對。
方寸大之下,他本能地想留住原來的一切,想留住這些年的所有,更想留下那個一起長大的姑娘。
可顧瑾川來勢洶洶,他背後,不僅有實力高於謝氏的顧氏的支持,並且顧瑾川這個人的能力,也不可小覷。
為了留住本來的人生,謝昱淮下意識選擇了此生最後悔、也是最錯誤的一條路——聯姻。
他的本意,是想借著聯姻的噱頭,握住謝氏的實權,以此有足夠的能力與顧瑾川抗衡。
卻不想,因這個決定,他徹底失去了唯一深的子。
上天安排的命運,就像一個變臉人。
前二十多年,命運對他有多眷顧,後麵那些年中,就對他有多殘忍。
得知黎舒窈和顧瑾川結婚後,他不惜一切的想把搶回來,甚至在一個又一個的深夜中,向神明祈禱,隻要能回來,他願意用他的所有來換。
可是神明怎麽會眷顧他?
神明隻會庇護真正的謝氏繼承人。
一步錯、步步錯。
選擇了一條錯誤的道路,那之後走的每一步,都是錯的。
等謝昱淮幡然悔悟,回頭往後看時,他已經走的太遠,錯的也太離譜。
和他原本的初心,也偏離了太多。
離開江城,來到M國,置鼠狼蛇窩的弗蘭家族後,他沒有再一錯再錯。
而是迫著自己放下深骨髓的執念,將那些足以要人命的妄念,一分一分,一點一點,刮骨似的刮去。
他不再執念那個再也得不到的子,而是出自心地去祝福。
在萬裏之外的地方默默守護。
最後一次見麵,他再次從口中聽到了許久不曾聽到的那兩個字——哥哥。
那一瞬,他想:哥哥就哥哥吧。
他和,最好的結局,估計便是兄妹了。
他永遠是哥哥,永遠是妹妹。
僅此而已。
但也……足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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