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停了。
整個城做了一團。
“報。”
一名羽林信使策馬來到天子門下稟報道:“啟稟陛下,李侯爺下令城中大軍放緩了對叛軍的追擊,現在許家為首的叛軍大部都已經出了永安門,往南門方向去了,城還有部分叛軍勢力在四縱火。”
“東城連著幾坊起火,西城靠近城墻的五個坊同時起火,城中人手不足,火勢一直得不到控制……”
羽林信使一口氣將城中況都說了出來。
天武大帝,朝中大臣,依舊還在天子門城樓上。
“李侯爺怎麼讓叛軍出了永安門?”一名頭發花白的大臣沉聲開口,“莫不是和許家有什麼勾連!”
邊大臣聞言,目都看了過去,剛才說話的是工部左侍郎吳道。
見眾人眼神古怪,吳道皺眉,“都這麼看著干嘛,難道說的不對?”
“話是沒什麼病,但從吳大人里說出來,就有些不對了。”禮部尚書徐平西瞥了老頭一眼,淡淡道:“什麼時候工部也開始學史臺聞風奏事那一套了?”
“誰又規定這是史臺的特權了?”吳道冷哼反駁。
“無憑無據,吳大人可要慎言。”鴻臚寺卿郭一指著城中各起火的地方,“吳大人難道看不出,李侯爺為何會放叛軍出城。”
“而且,李侯爺既然放叛軍出城,想必是早有安排。”說完,他又補充一句。
“郭卿說的不錯,如果不放叛軍出城,急了難免狗急跳墻,李侯爺這也是為了大局考慮。”定國公顧棠點頭。
其余大臣也是紛紛點頭認同,這是目前最好的結果。
至于叛軍出城后會如何,這在大周天下,又能跑到哪里去?
再說,兩大營百萬軍隊,出了城更利于對叛軍的圍剿。
見沒人站在自己這邊,就連史臺,翰林院的噴子都保持了沉默,吳道也就悻悻的閉了,將頭扭到一邊。
而天武大帝聽著大臣們的對話,也沒開口,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,微微笑了笑,道:“早在這之前,李輕舟就讓朕將左神武衛兩萬人都調到了清河郡城外,原來是在這等著呢。”
大臣們聞言,不由一怔,停下了談。
衛軍左神武衛調離龍首山,這個他們知道,當初對外說是為了防江湖宗門勢力。
現在經過天武大帝這一說,這才知道,原來是那位李侯爺手筆。
“原來如此。”柱國公蕭玄恍然嘆了一聲。
“怎麼了?”
大臣們將目轉了過去,有大臣問道:“蕭國公想到什麼?”
不等蕭玄說話,定國公顧棠也反應了過來,跟著贊嘆一句,“李輕舟不愧號稱算無策,這都讓他算到了。”
大臣們更加疑了,唯有一些武將靈一閃,恍悟又皺眉,像是想到什麼,但又差那麼一點。
“原來是這樣……”
高長青,林元白,孫平凡,徐平西一眾大佬先后面了然之,明白了過來。
其他大臣看看這個,又看看那個,皺起了眉頭。
“到底是什麼?就不能直說嗎?真是急死人了。”有子較急的大臣連連開口。
“呵呵。”顧棠子隨和,看著抓耳撓腮的大臣們,笑了笑道:“許家謀反,定然也會想到如果失敗,安排好退路。”
“你們說,他們會從哪里退走?”顧棠問了一句。
“許家……漕運……”
“京漕運河。”
有大臣立刻反應過來,聲音都高了幾分,“漕幫的背后是許家,這麼說,叛軍定會從水上退走。”
“叛軍要真上了漕船,在水上可就是漕幫的天下了。”有大臣驚慌。
大周朝廷雖有水師,但幾乎都在東海一帶,都城境的水師人數不足五萬,大營在京都北面的鏡水湖,離清河郡城碼頭兩百里。
京漕大運河四通八達,想要以水師圍剿叛軍,本不可能。
“嘶……”
“李侯爺竟然早就算到了,叛軍會通過漕運退走,提前就在清河郡城外安排了重兵。”
“難怪會讓叛軍就這麼輕易破城而去……”
“好一手明修棧道,暗渡陳倉。”一名老將由衷贊嘆。
大臣們神各異。
經過顧棠這麼提醒,忽然間就想到了。
京都境就只有一個碼頭,在清河郡城外。
叛軍想要從都城到京漕大運河,清河郡城是必經之路。
大臣們無不驚嘆李牧的神機妙算。
這并不算是如何的布局,換做任何一名老將也都能做到。
但戰局瞬息萬變,誰也不能保證所有的提前布局都能用上。
李牧能將叛軍何時攻城,戰敗后會是何種反應,以何種方式退走,這一系列的反應都在算計中,并且提前布局,還正好都用上了,這就很不簡單。
天武大帝聽著大臣們的議論聲,也有所悟,這看似簡單的布局,其中最難的就是將對手的每一步決策都算計到了。
也就是說,整個戰局的走向,對手的心理,一切都在算計中,毫無波瀾的都按著李牧計劃在推進,這縝的心思,和察人心的能力,才是最可怕的。
天武大帝暗嘆一聲,忽然門道:“叛軍何時出的永安門?”
“寅時三刻。”羽林信使回道。
“按時間推算,叛軍現在應該到了南門了吧。”
天武大帝抬頭看了下天,沉思了一下,又吩咐了句,“去傳令,讓皇城的羽林衛去城,清剿叛的殘余勢力,反抗者,格殺勿論。”
與此同時。
外城,南門。
叛軍看著城樓頂上的那道影,不知道是因為有力,還是在沉思剛才的話,沒人出聲,也沒人輕舉妄。
場中一度寂靜。
霍恩神凝重,不知為何,對方只有一人,卻讓他覺比面對朝廷的重甲軍還有迫。
“諸位軍中兄弟也應該都知道,本侯是儒家弟子,一向講究先禮后兵,如果諸位聽不懂……”
看著城下數萬叛軍毫無反應,聲音漸冷。
“本侯也略通拳腳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