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走水啦！”人聲忽遠忽近地傳來。

練鵲放下書來。

“今日是冬至不好出門，左右這聲音聽著還遠，小姐不如明日再去看。”

練鵲道：“聽聲音是南邊走了水，那里多的是百姓生活，人多得很。我們去瞧瞧能不能幫忙也是好的。”

小琴道：“不如小姐先去問問老爺他們，再做打算。”

練鵲沉默片刻，手將小琴打暈。懶得同掰扯，若要快些救人，還是這樣最為妥當。

將小琴放在自己的榻上，練鵲隨意地出一紅繩扎好頭發，穿好裳，將略顯贅余袖子綁起來。整個人顯出一種與平時不同的凌厲來。

推門出去，走到院門口家里頭還是靜悄悄的。白進文夫妻倆的房里傳來約的聲音。

夜里冷得很，若在以往練鵲自然是毫無所覺。但如今力散了大半，不由得就察覺出些寒涼來。顧不得這些，飛向城南趕去。

已經悉了西陵城的部格局，因此并沒有繞幾次彎路，抄了幾次小道朝著走水的地方去了。寂靜的寒夜里，那火沖天的地方已是人聲鼎沸，并不難辨認。

但里頭的人大多是從向外逃災，如同練鵲這樣的向著火勢最猛的地方去的反倒是數。

腳下不停，等到了地方，那火勢已蔓延的厲害，著火的屋子已經沖不進去了。不逃出來的人衫不整地跪在外緣，或驚或泣。

城南水井，偏偏居民又住得集。冬正是天干燥的時候，因此這從天而降的火十分難以撲滅。西陵的紡布是江南一絕，百姓們一般都會在家中囤一些棉紗來紡布。這些東西燒起來可是十分厲害。

冬至的時候人們普遍倦怠，練鵲到的時候，西陵的捕快們才姍姍來遲。

一桶又一桶的水往火場里澆去，卻是杯水車薪。

“你這姑娘杵在這做什麼？”一個高壯的男子瞧著瘦瘦弱弱的練鵲，道，“左右你幫不上忙，還是尋個地方先躲著吧？你呆在這里反而礙事！”

練鵲懶得多說，涼涼地瞥他一眼便準備走開。

這火起得蹊蹺，說不定是有人刻意而為之。這時趕來可不是為了澆幾桶水的。不過是想看看第一手現場，看能不能找到可疑的人罷了。

在外多年，練鵲對這種事出反常的況有著極為敏銳的嗅覺。

聽著噼里啪啦的燃燒聲，閉了閉眼，極力抑心中的怒氣。

不管縱火之人是為了什麼，這樣置平民百姓于不顧的行為都令人不齒。

那男子顧不得多想，提著桶匆匆地跑向火場。

現在的小娘子脾氣可真大。他暗暗地想。

男子不知道的是，練鵲這里一言不發地調頭走了，那頭就輕巧地折返回去，尋了一個空隙便鉆進了火場。

練鵲的閉息學得很好，掏出浸了的帕子捂住口鼻，在火場里來去自如。自恃法靈巧，并不將這火勢放在眼里。

雖然看著危急，但西陵本就是個多雨的所在，在附近一帶也算是富庶的所在了。因此房屋多石木，并不很容易燒塌。

火勢應當是從中心向外圍蔓延的，練鵲一路向，火越來越大，滾滾的濃煙熏得幾乎落下淚來。練鵲這時卻有些后悔——什麼走水的真相自有差去查，自己為何偏要往火里沖。這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麼？

心知這是自己沖的病又犯了，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氣。心里很清楚，若是再來一遍，還是會沖進來的。

畢竟在火場里七進七出，可比在家里看燒火刺激多了。

罷了罷了，練鵲斂起心神，一鼓作氣沖到了最深。

能供人落腳的空間已然十分仄，一奇特的香味卻越來越濃郁。那是什麼東西燒焦的味道。練鵲憑著覺踢開了一扇門板。

無的火舌撲臉而來。

練鵲反應極快，迅速向一旁一滾，調幾乎見底的力——的力這些日子恢復得極慢，此時能調的不過是零星半點。手中的力噴薄而出，將那火舌打退，趁著這一剎那的空隙，練鵲向屋看去。

屋中躺著一尸，遍焦黑，瞧著量大約是個子。無端地橫死在這火場的中心，竟也沒有任何要逃跑的跡象。

一般人若是遇了火，必然是拼命向外逃。這死者卻好端端的呆在這屋子中央。要麼死時已經失去了意識，要麼這意外之禍便是的手筆。

練鵲第二眼，將屋中四下一打量，大有了猜測，便頭也不回地向外奔去。

對自己的實力認知十分清晰，雖然如今力不夠，但護著出火場并不問題。練鵲奔出這家人的門，在狹窄的屋舍間的通道里穿梭。不時有墜過的掉下，都被有驚無險地躲過了。

跑到一半時，卻聽一間房子里傳來呼救聲。

是個人。

練鵲無暇多想，腳下一轉，便朝著那聲音的方向去了。

里頭是個半大的姑娘，著肚子弱弱的，臉上的表卻十分猙獰。在火的映襯下顯得凄厲。邊還跌坐這一個小孩子，流著淚顯然是嚇懵了。

練鵲罵道：“你們呆在這里做什麼，都斷了不？”

但是是蒙著一層手帕罵的人，說者憤怒，聽者卻未必能聽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