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1章 1.3

玉珠默默無語著玨兒，複又長歎一聲，所謂福之禍所依，那清涼的「避暑勝地」其實也挨著另外一座隨時噴薄的火焰山啊！

不過幸好那座連綿起伏千里的山脈像一道天然的屏障般，妥善地隔絕了二人在北地相見的可能。

出了京城後，捎帶了書信給了王郎，雖然沒有言明自己的境，卻告知他以後不能再隨意相見。畢竟此番自己深陷局中，不希王郎也陷其中，若是他看了心也回到西北便最好了。

不過戰爭帶來的影響在回往西北的路途上便顯現出來。許多從北地避戰的百姓在驛道兩旁隨可見。路上得很。

玨兒不慶倖六小姐的先見之明，在出了京城時，不再安坐堯家的華貴馬車，讓那馬車自行走了前路，而改乘了式樣樸素的商家馬車，而且走的是「空行車」。

這是跑外做生意之人慣用的方式，一般買賣完了貨回來跑單車時，都會換上細的軲轆，再在車上一稻草，表示貨已淨，貨銀兌了票子，車上再無錢財，還請綠林英豪們別耽擱時間，另外找尋別的「羊」去。

玉珠也是聽聞蕭山曾經談起出外經商的事，才知曉這種做法的。車上的玉料都是小盒，不占什麼分量，帶給蕭家的禮也是挑選了細的，就算換了細軲轆的也無礙。這般輕裝上路，路途上也了煩憂。

再說押車的還有蕭府派來的侍衛，有彪悍的男子押車，也打消了許多歹人的臨時起意。

不過走了幾日後，就聽到後道上傳來一陣人歡馬的聲音，後方有人高喊：「車來了，快些讓路！快些讓路！」

這是驛道上的規矩，平民商賈的馬車要給軍馬車讓路。

因為玉珠換乘了商家馬車，所以後方的車馬才這般高喊。

玉珠連忙命車夫把馬車驅趕到一旁給後方的車馬讓路。

那馬車帶著一對人馬浩而過時，激起了飛揚的塵土，玉珠著紗窗約看出，那馬車懸掛的是戶部的車牌。金的漆字亮晃晃的，看上去品階不低，不知這朝中大員，為何出現這荒僻的驛道上……

當大隊人馬前行通過後，玉珠等人的馬車再行回到道路上前進。

又走了兩日，後方又有人高呼讓路。

玨兒不勝其煩地說：「兵荒馬的時節，這些老爺們怎麼都往這荒野之鄉跑來跑起？」

車夫這個功夫，已經將馬車引至一邊，給後面的車讓路了。

可是當那馬車經過時，那馬車的車簾子被了起來，有一人探出頭來，正看見了玉珠馬車邊懸掛那串別致的石鈴鐺，立刻揚聲高喊：「停車！」

玉珠隔著馬車的紗窗過去，只見一個錦華服的男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，不由得微微睜大了眼睛，低聲道：「怎麼會是他？」

只見跳下馬車那個男子，欣喜地高聲道：「六小姐，可算是趕上你了！」

原來這來者正是廣俊王楊素。

玉珠走得突然，是以店鋪裡誰也沒有知會，只是在臨出發的時候告知了店鋪的夥計，若是有人來找，便說是在西北的養祖母病重，回去探親去了。

廣俊王覺得堯暮野走了之後，他倒是隨意地親近這心中的仙子了，於是興沖沖地帶著自己收羅來的歷朝玉雕珍品，打算送給袁小姐一同賞玩。

可是沒想到卻撲了個空，被夥計告知袁小姐已經回了西北。廣俊王心頓時空落落的，垂頭喪氣地去尋白飲酒，又被告知白領了聖旨，去西北重鎮探查軍糧的收繳況。

廣俊王平日是不猜忌聯想的，可是此時接連兩次聽到西北，不由得不他聯想到一去。只暗罵白狡猾，以前便經常看他不聲地與旁人打聽六小姐的事，此番竟然下手這麼快，一路追到了西北去。那裡天高皇帝遠，各自了未婚妻，未婚夫的干擾，還真是可以就一番野史佳話！

不過後來宮面聖時，聽聞了聖上與近臣的談話才知，前線的確是糧草缺，白是正經半差去了，這才暗一聲慚愧，覺得誤會了白兄。

於是京城閒人廣俊王決定，向聖上請命，也領了一份督查收糧的差事，親赴西北協助白察民。

只是他得到的消息略晚，本以為自己已經是追趕不上兩撥人馬了。可是誰想到卻在半路看到了袁玉珠。

玉珠開簾子出聲問道：「王爺倒是好眼力，怎麼認出了我的馬車？」

廣俊王得意洋洋地說道：「雖然不認得車馬，可是卻認得六小姐你的手藝，你那串車馬石鈴鐺我可在你平日乘坐的馬車上看見過，當時我便喜你獨特的鏤雕技藝，還想著改日向六小姐你討要一副呢！」

不過廣俊王好奇的是，通往西北只是路一條，怎麼白沒有遇到六小姐，帶上一程呢？

玉珠卻猜出前兩日的那隊車大約是白的車馬。

只是白向來喜歡窺人私。一早就應該探明出京城時坐的乃是何樣的馬車。

但是在旅途中，玉珠已經改換馬車，讓豪車先行的事白顯然不知，所以在遇到的商車時，才沒有停下。

想到這，玉珠略覺心安了些，起碼現在跟隨自己的人俱是可靠的，並沒有白的眼線。不過沒想到廣俊王卻單記住了的馬車鈴鐺，倒是他認出來了。

廣俊王既然在路途上遇到了玉珠，便覺西北的風已經盡收眼底，也不急著趕路了，立意要與玉珠小姐一同到達。

當問及廣俊王為何來此時，廣俊王也不好說是逐而來，還好之前正經領了聖旨，便說是協助白徵集軍糧，也顯得名正言順一些。

玉珠聽了廣俊王的細說才知，堯太尉趕赴了北域雖然及時穩定了軍心，可是因為前番戰事失利，被北人襲了囤放糧草的大營，軍糧被燒搶了大半，所以眼下籌集軍糧是當務之急。

玉珠不由得微微皺了眉問：「西北去年糧食足，固然能解了前線戰士的，可是那糧草豈不是要繞過山嶺，一路反而波折了時間，能解得了前線的危急嗎？」

被玉珠這麼一問，廣俊王也是有些愣神，他皺著濃眉想了一會，可是裝滿了琴棋書畫的腦袋實在是倒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，便是揮了揮手：「既然白前往西北，定然是有法子運糧。這等軍務細節，我哪裡清楚？恐怕問聖上，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？怎麼……六小姐是還掛心著太尉不？」

如今在廣俊王的眼裡，這袁玉珠就是被堯二冷拋棄的可憐子，可都被這般冷對待，玉珠小姐卻還在掛心著那負心人，真是自古多空餘恨，傷心人遇傷心人。

廣俊王覺得此番若是方法得宜，總是能贏得人的芳心，若是不再介意自己娶了妻妾，願意與自己結為良伴，當真是此生無求，滿的一生呢！

不過玉珠想的卻是另一樣，軍糧之事重大，是以白前往西北至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，又暗松了口氣，西北產糧的大縣，距離玉石鎮甚遠，想必白也不會毫無緣由地前來玉石鎮吧？

雖然一時甩不掉廣俊王，但是因為他並不似堯太尉那般的強，有不似白那樣城府頗深，一路結伴相談倒也不是什麼累心的事。

廣俊王在公事上沒什麼建樹，但是在玩樂上甚是通，甚至自己研發了一套馬上戲的棋子。棋盤為玉，帶著凹槽，可以將棋子鑲嵌在裡面，就算在馬車裡略有顛簸夜不至於移。

玉珠對於廣俊王拿出的這套棋盤甚是興趣，一路上倒是與廣俊王廝殺了幾盤，同時提出了些需要改進的地方。

就這麼走了幾日，，終於到了分叉橋驛站。分叉橋，顧名思義，向左走是西北的玉石鎮，而往右則是通往北域戰場。

當了分叉路時，正值夜幕降臨，按理說應該在驛站休息一夜再行前進。

可是走在前面的侍衛遠遠地便停住了馬車，驚疑不定地向前方。玉珠掀開車簾一看，發現前方火沖天，大約是驛站的方向燃起了熊熊烈火。

侍衛機敏，立刻人將馬車旁的車油燈熄滅，同時將車隊引至一旁的路旁蔽了起來。

廣俊王沒有見過這等陣仗，一時也有些張，倒是玉珠在一旁聲安他：「王爺莫慌，也許是驛站走火。」

楊素被說得有些臉紅，自然是強自說道：「就算是有賊人也無妨，我與堯兒學習的拳腳功夫也不是吃素的！」

這廣俊王可能是屬烏的，這番一誇口，那邊就傳來了一陣飛揚的馬蹄聲，這群人不去救火，反而打算揚長而去，顯然那場大火是有人刻意為之。

眾人連忙借著夜躲藏在一片樹林裡，靜靜去聽那路上的靜。

不多時，那群騎馬之人便到了林旁，只聽一個語調略顯生的人說道：「不是方才見到了燈火？怎麼現在卻不見了？」

一個著西北當地口音的人說道：「許是過了分叉橋也說不定……」

「混帳！都你們要手腳乾淨些，不要打草驚蛇，這一把大火離得八百里也能看見！簡直是給那大魏的糧草通風報信！」

「哎呦！」伴著一聲清脆的聲，那個明顯帶著當地口音的人顯然是挨了一頓好打，只能低聲解釋道：「是小的下屬手腳不俐落，那挨了刀的驛居然沒有死，翻倒了油燈點燃了馬廄的乾草，等發現時撲火已經來不及了……」

「不要解釋了，現在唯一的補救法子便是沿路尋找，萬萬不能大魏籌集到軍糧，只要殺了欽差，糧草一斷，任那堯暮野再驍勇也只能活活死在他的大營之中！」

說完這話，那些人催了馬匹，各自分做兩路，朝著分叉橋的左右一路搜尋而去。

廣俊王此時已經聽出了一的冷汗。

聽那屠戮了驛的歹人口音，明顯是北人混了進來，還妄想在驛站裡堵截大魏的欽差白水流，打收繳糧草的計畫，進而殲滅大魏的軍隊。

想到這裡，他猛地站起來，玉珠拉住了他的袖問：「王爺，您想要做什麼？」

「他們對白不利，我也要沿途快些找到白，千萬不能要他落歹人之手！」

玉珠聽聞，更是拉著他不放，小聲說道：「王爺，不必張，白應該是還未到，我們只要原路折返找尋白便好。」

廣俊王聽聞後有些不相信，低低問道：「你怎麼這麼肯定？他比我們早幾日出發，肯定是先過了分叉橋，現在歹人在他後追擊，定是兇險無比。本王會留幾個人在這裡看護小姐，然後要帶著剩下的人去支援白……此番戰役關乎大魏民生，本王為楊氏子孫，豈可置事外？」

這個平日裡總是吊兒郎當的王爺，在好友遭逢危險生死關頭，竟然生出了幾分豪氣，再沒有方才遭遇突變時的茫然彷徨。

玉珠聽了雖然有些，卻依然不撒手道：「王爺若是過了橋，只會撞到刀口上……我沿途留意過白一行馬車的車痕，他的馬車乃是車的大軸擴，與其他的馬車不甚一樣。在昨日路過黃牛莊時，我無意中看見那車痕一路下了分叉路，而且一道清晰一道模糊……應該是車軸壞掉，下了山莊去尋人修理了……」

廣俊王一聽直了眼，驚一聲：「六小姐神人也！竟然留意著白的馬車痕跡……不過小姐看了白的馬車下了黃牛莊，為何當初不告知我呢？」

玉珠微微苦笑一下。也是遇到了廣俊王后，才推斷出之前的那輛馬車是白的車隊。有心避開白，自然沿途留心他的車馬印記。

本來擔心著廣俊王的車馬走得太快，恐怕是要撞見，所以見那車隊下了驛道，心只是暗自高興，怎麼會告知廣俊王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