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 12.13
當堯繞著山裡走來時,看到的便是這一席子快要滿溢的盛況,跟著堯小姐一起過來給堯夫人問安的白小姐也跟在他的後,見此形,自是會心一笑道:「哥哥可真是心急,竟是早一步來了此間山頭要給堯夫人問安……姝亭,我的哥哥可是甚是以你為重啊!」
堯姝亭顯然還是竇初開,有些經不住被好友取笑,只半咬著低著頭也不說話。
既然是在堯家的花山,堯暮野這個當主人的沉默一會後,便撿拾起了妥帖的待客之道,微微沉臉問旁的小廝道:「可是底下僕人憊懶?如此怠慢貴客,也不知多備些香席!」
廣俊王喝了幾杯酒,有些微酣,正咬著甜栗子餅慢慢送酒。聽了他之言,連忙一口吞下道:「堯二,你打仗雖然一流,也太不懂得這花會的樂事。花雨紛飛,就是要與絕的人同席共賞,這才沒有辜負眾多花魂的一場獻祭,我好不容易才與這人間花仙同席共用景,你卻偏偏要攪鬧得清冷,不換!就算拿了新席也絕不換!」
這毫不掩飾的心裡話,只聽得玉珠耳微微發紅,廣俊王向來是講求的是磊落坦,傾慕人也是溢于言表,真是這從西北來的婦人有些跟不及見識的覺。
可惜堯全是聽不懂廣俊王對這花雨瑩香的好訴求,只將兩張席子並放在了原來的那一張旁道:「快些過來與我飲酒,前方傳來的好消息,一早稟告了聖上,現在再與二位分。」
聽了這話,白現在揚眉道:「怎麼?首戰告捷了?」
堯暮野點了點頭,簡短地道:「驛馬快報,雄關大捷,以勝多,俘虜了三千北人。」
聞聽此話,一個大魏男兒都會為之心神一。就連廣俊王這一向不理朝政的人都有些激之,當下站了起來,連鞋履都顧不得穿,只穿著白布踩在草地上高聲舉杯喊道:「榖之恥!一朝得雪!快哉快哉!」
榖一戰是魏人洗刷不掉的恥辱,當年未及難逃的魏靈宗連同妃子被北人俘虜,據說當時魏靈宗的皇后竟被發配到了宮中的下監為下婢,給那些個北人宗親刷洗恭桶。那些個種種屈辱細節,竟是史都不忍落筆。
白也站了起來,踩著鞋子笑著走到堯暮野的面前道:「敬棠兄不負多年苦心,揚我大魏雄威!」
很快大軍首戰告捷的消息便傳遍了附近的幾個山頭,人們暢意的笑聲,吶喊聲,簡直要再次震落滿樹的花瓣。有那狂放的散人,竟然撮口長嘯,響徹雲霄。一時間,那難以抑制的狂喜翻覆蔓延著……
小兒間的那些可以營造出的曖昧在這激人心的消息衝擊之下,也減淡了幾許。
趁著男人們舉杯暢飲的功夫,玉珠起穿上了鞋子,一路走向了白家的山頭,看能不能一會遇到請安後回轉的白小姐,讓代為傳信。
不過不想在人群中穿行,乾脆捨近求遠,繞著圈兒走。可是沒走多一會,便看見一位盛裝子正坐在小攆之上,攆下簇擁著侍護衛朝著這裡走來。
那子雲鬢高梳,著豔的花兒,真好似畫中花仙的打扮。
玉珠微微睜大了眼,笑意便在角蔓延開來,直到那位子的小攆走近,玉珠才連忙施以重禮道:「民玉珠,拜見蕭妃娘娘。」
蕭妃也是臉上帶著難以抑制的微笑,親自下了小攆,幾步走了過去扶起,一邊細細地打量著,一邊眼角含淚道:「西北一別,恍如隔世,從沒想過會在這花山上看到你……」
原來前方戰事大捷的消息傳來後,聖上龍大悅,命侍取來宮中珍藏的玉泉佳釀,分發給各個花山的大族群臣,與之同樂。這也本是賞花節裡的一個俗令,皇上的幾位得寵的妃子會扮作花仙,用玉瓶裝酒分給群臣,以彰顯龍澤恩惠四方。
今年,蕭妃娘娘原本是另去了一旁世族石家的花山,只是看著與堯家的相鄰,心念微間,便命人繞著兩山的小徑往下走,可巧看到了也在繞路而行的玉珠。
因為要回去面見聖上覆命,蕭妃娘娘一時不可與玉珠多談,只急切地問:「這些時日一直擔心著你,你現在在何容,怎麼會到了這裡?」
玉珠一時也是百集,輕聲道:「我如今在堯府任堯小姐的玉石夫子,教授金石刻章,堯府包銀頗,娘娘不必擔憂。」
可是聽完了玉珠的話,蕭妃的臉兒不但沒有鬆懈下來,反而倒吸了一口冷氣,先前聽了母親之言,就一直擔憂著玉珠與那位太尉有了什麼牽連,如今竟然坐實了心中所想,怎麼不憂心,正有心想要說些什麼,卻又顧及著邊人多雜不好言語。最後,只是勉強笑道:「既然這樣,我也就放心了……近日我也甚是喜歡作畫,想要刻些金石印章,你若明日得空,可否方便宮見我?」
玉珠輕輕點了點頭,自定下了明日宮中之約。蕭妃只細細地吩咐午時到宮門候著,自有人會接應著,便不再所言,因為趕著給石家送去佳釀,只坐上小攆匆匆離去了。
既然此番無意中見到了二姐,便不必勞煩白小姐了,於是便複又走了回去。
還未來得及轉過山腳,便看見堯暮野正執握著酒盞站在一棵櫻花樹下。
大魏名滿京城的男子,著一雪青的寬袖長袍,闊細腰,眉目俊朗,立在黑樹白花之間,當真是養眼得很。
可是玉珠看他的面,並未有北線大捷的狂喜,似乎面不虞,很是辜負這滿山的爛漫,於是便低頭沖著他福禮後,打算繞行過去。
堯暮野手攔住懶洋洋地道:「這是要去哪裡啊?你雖然從西北來,但京甚久,也當知賞花節的習俗,若是遇到,總要在花下同飲?未知今日,玉珠姑娘可與我花下同飲了嗎?」
玉珠恭謹道:「太尉甚忙,滿山的花海又是無數,玉珠有心恭祝太尉大捷,但一直未得貴人的空暇……」
太尉將後背微微靠在大樹上,長睫微翹道:「所以你只等得不耐煩,便先與廣俊王他們同飲了嗎?」
玉珠無奈地喟歎了一口氣道:「太尉都說了,花下同飲乃是慣例,玉珠不好免俗,卷拂了廣俊王的興致不是……唔……」
正說話間,太尉的酒杯已經遞送了過來,裡面的酒直直倒了玉珠的檀口裡,差點嗆到了,好不容易咽下去時,已經被辣得眼圈紅,睜不開眼,那鼻子也皺了一團,活是誤吃了辣椒的兔兒一般。
堯暮野看著玉珠難得狼狽得離了溫婉典雅的模樣,竟然是樂得開懷,笑得出了雪白的牙齒,只拉著的手道:「這些個俗山上,有什麼花魂可觀?且讓我待你去開一開眼!」
說著便讓玨兒選自回去等著,他拉著玉珠的手,便從一側的小道下了山,抱著玉珠的腰肢舉上了馬背後,然後也翻上馬,抱著佳人一路疾奔。
玉珠雖然一早便習慣了這個男人的心來,可是此時在彼此冷淡了數日後,實在是猜不準這個男人要帶著自己去往哪裡。
當馬蹄終於停歇下來時,玉珠才發現,自己被帶來到了一幽谷,滿眼的綠中,只有一株甚是大的櫻花樹長在幽谷的中間。
四周的綠意盡是了它的襯托,只有山谷隙間打落下的投在了櫻花樹上,每一片淡白的花瓣都投著璀璨的。
堯暮野將玉珠從馬背上抱下,拉著一起朝著樹下走去:「這山谷裡雖然只有這一株,沒有花海蓋山的氣勢,只無人欣賞,獨自紛紛開且落,可是卻更人能靜心欣賞它這一棵的獨……」
此的櫻花,的確是無比,搭配著山雀輕靈的鳴,更帶著毫不造作的天地之,比較著人們刻意集種植的滿山櫻花樹。這獨獨野生的一株更是有著一說不出的蓬之氣,這是在漫長的歲月裡獨自與風雨為伴後,醞釀出的意。
堯暮野帶著玉珠來到了樹下,手摘取了一朵淡的花瓣在了的雲鬢間,輕聲道:「你在我心便是這獨獨一棵,我的仙子,可願陪我同飲?」
玉珠正要說話,卻被他點住了道:「通仙氣,就是這俗了些,今日莫要說些掃興的,你且坐好,只需靜靜的便是……」
說完,竟是從馬背上取下了行軍的酒壺,還有一條席鋪設在了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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