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想到文質彬彬的劉夫子竟有這般志向。徐冉忍不住重新打量劉夫子,看著瘦瘦弱弱的,完全就是標準的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書生形象。人不可貌相,夫子有夢想是好事。
劉夫子自己說完后便笑了。竟然跟個小學子談這樣荒唐的事,想來也會覺得方才那番言談稽不已。如今雖分六國,然四海升平,雖時有小,終究是太平盛世。出使遠海之類一探未知之地的言談,大多人都會覺得瘋魔。
頂多就是周游列國走遍天下,哪里會想到去外海荒蕪未經開化之地呢?
徐冉暢想了一番,同劉夫子道:“夫子,有生之年,若能見你揚帆破海而去,昂揚乘船而回,乃徐冉之幸。”有夢就去追,加油吧夫子!
劉夫子略一愣,竟有種遇到知己的久違。再抬頭,徐冉已走到前面去。
小腦袋晃悠著,上念著他從未聽過的詩句。
“生命誠可貴,qíng價更高。若為夢想故,二者皆可拋!有志者,事竟!”不蘇不穿越,人在做什麼的時候最燃?當然是談理想的時候了!興頭已起,當然要改改詩蘇一把啦。
徐冉雙手抱頭,回頭側朝劉夫子笑:“夫子,走快點,再晚點我哥就得把飯都吃了。”
劉夫子回過神,踏著步子趕上前。
徐府。
徐相公邀劉夫子坐上座。劉夫子靦腆,一頓飯吃得張。
飯后去書房相談,徐老爺走前面,徐冉見劉夫子臉憋得通紅,一雙手啊的。頭一回見家訪老師比學生還張的。
進了書房,談起徐冉如今的問題,劉夫子這才鎮定下來,緩緩相告。徐老爺聽完,陷深思。
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失職了。冉冉埋頭念書,兩耳不聞窗外事,加上東宮禮訓的事qíng,基本沒有閑空。他下朝之后,理完積的公事,從里到外著一個累字,實在不想將公務帶到家里。
現如今聽夫子此言,日后確實得多對冉冉灌輸當今時事。一方面著急于兒的策論,一方面又覺得糾結。
冉冉記xing突飛猛進后,其他方面倒是徹底丟開了。幸好其他的已經及時補上,如今一個策論,定不能再拖了。
為避免徐冉覺得枯燥無聊,徐老爺徹底發揮了平時八卦的jīng神勁頭,跟講故事似的,練完字便拉著徐冉說上一個今日最佳新聞,并下令全府中人,見著二娘子需與之jiāo談時興之事。
于是每天徐冉回到府,大家和的招呼語變這樣:“二娘子/冉冉,今天你聽說了沒,那個……”
有了劉夫子的提醒,徐冉開始留意當下新聞,并且買齊了天文地理百科全書,便房里放上幾本,每次上廁所閑暇時便拿起看看。
一次在東宮,午休時與太子閑聊,說起策論之事。先聊了劉夫子的偉大志向。
太子道:“先時孤也曾做此想,但出海一事,兩地貿易往來尚可遣力相助,貿然遠行,無確切之由,便有勞民傷財之嫌。”
這話徐冉一聽即懂。兩地貿易出個海很正常,畢竟又不遠,但若要翻到海的那一頭,說不定還要無止境地漂下去,沒有確切目標地的,就這麼出海了,以個人名義還行,但若以國家之名,除非已經有人以實際行證明此舉的可行xing,不然憑什麼支持。
徐冉點頭,不再說劉夫子的事。忽地想起一事,小心翼翼瞧太子一眼,問:“殿下,你呢,你的志向是什麼?”
太子側斜躺在榻上,放下書看。
“孤的志向,豈可告知你?”
徐冉怏怏吐吐舌,就知道問錯話了,自討沒趣。正要背過去看書,卻聽得他穿鞋的聲音。
一步一步,皂靴蹭地的聲音終是停了下來。
太子立在后,聲音淡然:“你怎麼不接著問了?素日那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勁哪去了?”
徐冉努努,心中腹誹:不就上次追問了魏國使臣的事嗎,哪里就是打破砂鍋問到底了?
但既然他這般說了,肯定要配合一二的。抬頭問。
“殿下的志向是什麼?”
太子抬了抬下,語氣傲然,擲地有聲:“孤的志向,自然是一統天下。”
徐冉捧場鼓掌:“好志向!”王朝霸業什麼的,沒問題!做男人,就要夠拽夠酷夠炫!
學神他完全可以靠臉實力征服天下的!只要一聲吆喝,無論男老肯定直奔他懷!
太子睨一眼,覺得這模樣實在好笑,索xing回榻一臥。
神qíng這般夸張,一看就知道不是真心的。
后沒了靜,徐冉聳聳肩繼續看書。
學神最近有點奇怪,放著里面的chuáng不睡,跑到攏道里睡榻,搞得力很大啊…
近幾次的策論堂外題,徐冉明顯有進步。雖然只提高了一點點,但劉夫子已經很欣了。
徐冉是個聰明人,只要稍加提點,自有的造化。策論之才急不來,需得一步步來。只要能多多放寬眼界,應付學策論題,沒有多大問題。
劉夫子想起那日同徐冉的談話,手一頓,目及窗臺擺著的jīng致小銅船,那是他祖母送的。劉夫子的祖母是個海貿商人,海làng里淌過生死的人,天不怕地不怕,唯一怕的就是孫子哭。
“風làng里有金銀,海角有天地。”劉夫子念起祖母常掛在邊的口頭禪,拿起小銅船,海帆已被磨得亮平,是他總拿在手邊把玩的緣故。
他也想去海那邊看看,祖母沒能看到的世界,該是怎樣的一番與眾不同的天地。
或許什麼都沒有,或許什麼都有。這些都不要,他只想出去看看。?
☆、第28章
?天氣漸漸熱起來,褪去了chūn衫,改穿緙紗。堂外廣場兩旁樹上知了個不停。學堂窗戶大開,偶爾有風chuī進來,帶著一被曬gān的悶熱。
五月初起,經儀堂中午有了一個鐘頭的午休時間。徐冉趴在臺案上午休。底下學子各自在案桌上歇息。今日呂夫子不在,監督管理全堂學子的重任就落在上了。
大多數人都在午休。只是數幾個還在看書。
沈令音今日請了學假。城里有名詩大會,其中不有名詩人都來了,被邀去參加了。
除了沈令音的案桌是空的,還有一個人的案桌也是空的。徐冉撐在臺案邊站起來,最后面的座位上沒有李信的影。
這小子,難道逃學去追隨沈令音了?。
徐冉慢悠悠從臺案底下取出監察本,默默地在李信的名字后面畫了把叉,并寫明缺堂。
睡到一半,迷迷糊糊的,脖子額頭涔出細汗來,聽到有人在喊的名字。睜開眼一看,是隔壁堂的班使。
“你們堂的李信在廣場上打架,呂夫子不在,齊夫子讓我來喊你,你快過去看一下。”聲音輕輕的,聽完了徐冉還以為在夢里,恍了數秒才反應過來。
什麼,李信又去打架了!
臨走前大家還在睡,徐冉找了韓通,推醒他,委托他代為看管片刻。韓通上不qíng不愿地,雙卻十分老實地已經走到臺案前。
徐冉來到廣場上,遠遠見前面有人在廝打。
總堂監察教員,傳說中的教導主任齊夫子卷袖上去攔架,剛邁開步子便被人開了。只好搖頭嘆氣地在旁邊觀架,一邊觀架一邊勸:“莫打了,停下!停下!”
走到跟前了,這才知道,原來李信想要逃學出堂去看沈令音,正堂大門走不了,想著翻墻出去。恰好墻邊已經站了幾個人,也是沈令音的死忠。
墻高,需要墊腳石,幾個人不爭不撓的,就為了誰先翻出去的次序而打起來了。其中李信打的最兇,他雖然胖,但是力氣大,咻咻地就解決了三個。現如今正在和最后一名選手進行生死搏斗。
見了李信這般打架的氣勢,徐冉想到之前他追著要打時候的場景。看來他還是留了幾分qíng面哈。徐冉立馬想到去找趙燕搬救兵,還沒拔開呢,齊夫子拉住。這才剛來怎麼就要走了,好歹也勸兩句啊。
徐冉張喊了句:“李信。”
聲音湮沒在沉沉的熱燥空氣中。
打架的人卻倏地停了下來,朝那頭。李信一見是徐冉,架不打了,停下手來,怔怔地看著。
他這一看,激得徐冉jī皮疙瘩掉一地。
不是吧,李信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?前兩天還跟抬杠來著。
李信停了手,架就打不下去了。齊夫子指著前面站著的一個人和地上哎呦呦躺著的三個人,“你,你,你,還有你,通通停學七天!”正好那幾個人的夫子來領人,齊夫子jiāo待,一定要立刻馬上當面和這幾位學子的父母說清楚qíng況,請各自父母悉心教導。
至于李信,齊夫子氣極了,等不到呂夫子明天歸堂,指著徐冉吩咐:“你是班使,教員不在便由你領著這個頑劣學子回府,定要將今日qíng況說清楚,請他父母好好管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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