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孫子連連點頭，“還要聽！”

呂夫子心滿意足地開始念后面的故事。

為了彌補詩賦科目上的不足，不再jiāo大白話文濫竽充數，徐冉終于鼓起勇氣，準備潛心修煉。誓要做一個看到星星就會詩看到月亮就會作賦的文藝好。

為此，特意找了徐陪看月亮。

夫子講過，詩，要講究qíng懷。得有qíng懷。

對于qíng懷，徐表示很有一套。“什麼是qíng懷，就是你看到某樣事時，心的第一聲嘆。二姐，你抬頭看看月亮，月亮像什麼？”

徐冉快答道：“像大餅。”

徐：“……”

如此翻來覆去看了幾天月亮，還是沒能悶出什麼詩句。一條道行不通，那就走另一條。徐冉暗自想，總得有條路是能走的。

徐冉開始用最笨最基本的方法——老老實實研究別人寫的詩。翻爛了好幾本詩集，連上東宮禮訓時都在背詩。

劉嬤嬤已經教完笑姿，開始教走姿了。徐冉練完走姿，偶爾休息時便拿出詩集來背。

有一回太子來思華殿問，聽見上振振有詞，湊過去一聽，耳得很。

方才念的，分明是他寫的詩。太子皺眉，對于子這樣直白的殷勤討好方式，他一向是不太喜歡的。又或者說，已經厭倦了。

太子明知故問：“你為何念這首？”

徐冉一驚，發現他在后，忙地回頭。對于他突然的問題，徐冉有些莫名其妙，揮了揮手里的詩集本，“回殿下，我在背詩。過些天要考試。”不單單只念一首的。

詩集本上寫著《名詩文匯》，是本大合集。

太子一滯，佯裝淡然，指指手上的詩，“那你再看看，這詩是何人所作？”

徐冉悶頭一看，念了出來：“周——景——昭？”

太子滿意地看著。

還裝？

徐冉抬頭問：“周景昭誰？哪位皇親國戚麼？”聽著很是悉哦。

太子噎住。徐冉一臉認真表qíng，倒讓他不知該從何判斷了。難不是真蠢，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嗎？

大周子民，連太子之名都不知，簡直笑話。

太子冷冷看一眼，然后就走了。

等禮訓完上馬車的時候，徐冉突然靈一現，想起周景昭這個名字的主人了。

得兩手發抖，為自己的智障淚流滿面。

萬一因為這個得罪學神，他登基以后一不開心要小命怎麼辦？

七天后再東宮見太子時，徐冉惴惴不安，滿心想著如何補救。中午用膳時，太子正好也在東宮，兩人一同吃飯。

徐冉想了很多個開場白，旨在解釋自己背書太多腦袋一時卡殼并非真的不知道學神大名。結果話還沒出口，往太子那邊一，瞅見他冷若寒冰的面癱臉，話嗖地一下就隨里的飯食一同咽回肚子了。

算了，反正兩年對學神而言還有擋箭牌的作用，等兩年后朝學神索要一個免死金牌，就不用怕了。

太子這個時候開口了，“多吃點。”

一句客套話，他不過是覺得這氣氛實在太過凝重。

徐冉愣了愣，接著咧一笑，再無半點糾結，放開了吃。

學神都發話讓多吃點，還矯qíng個什麼勁。

吃吃吃，吃飽了下午才有力氣繼續禮訓。

太子了碗筷，眉眼間閃過一抹驚訝，很快便平下來。

大概是真蠢。

蠢了吧唧的徐冉，吃完午膳后，順便還解決了一碟小食。太子全程靜靜地看著，并未說什麼。

等到徐冉下午結束禮訓準備回府時，太子站在丹陛之上，漫不經心地朝起轎的方向看了看。

徐冉正同劉嬤嬤告別。

太子負手而立。

細想起來，短短一個月的時候，倒是同東宮上下的宮人得不錯。連福東海都在夸的好。

遠遠地，看不太清楚，只知道在笑。不知說了什麼，劉嬤嬤也同一起笑。

太子想起中午吃飯時的模樣，心里升起一抹異樣。

雖然蠢，但還是有可取之的。

至，著不累。

?

☆、第18章

?翻來覆去背了些天詩，知識儲備量一增大，徐冉莫名有種即將開掛的自信。

詩賦課上，以前從來不敢舉手發言的，現在不同了，只要呂夫子一提問，就自反she。

呂夫子講chūn天，“關于chūn日的詩……”

徐冉迅速搶答：“遲日江山麗,chūn風花糙香。泥融飛燕子,沙暖睡鴛鴦。”杜浦《絕句》詠chūn必備。

呂夫子看一眼。徐冉得到鼓勵，立馬刷刷一口氣背出十首chūn日之詩。全是名句，全是經典！

一堂課下來，只要呂夫子剛起頭，徐冉便立馬背出相應的詩句。那速度，跟背臺詞似的。

等下了課，呂夫子回到耳房，夫子們也在。正在沏茶的劉夫子湊過來，滿臉憂愁同呂夫子道：“老呂啊，你堂上的徐冉，最近好像太積極了點。”

除主教員外，其他夫子同時兼任好幾個堂的課，心里對不同堂的學子自是有個比較。劉夫子這話說的含蓄，呂夫子一時沒聽出各種意味。心想，積極是好事啊，這證明他堂里的學子力向上有活力啊！

教史學的唐夫子正趴在案上逗烏guī，聽見劉夫子這麼一句，立馬抬起頭沖呂夫子道：“是啊老呂，你可真的好好管管那個徐冉。昨兒個我上史學課，復習唐代史學，課講到一半，提了句盛唐之衰，嘿好家伙，立馬張就來了首司馬《過城故》。本來呢，也應景的，但是吧，這一發言，之后就停不下來了。”

教算的宋夫子放下手里的花盆，“我教算也能來首詩。三人同行七十稀,五樹梅花廿一枝。七子團圓整半月,除百零五便得知。這不，今上午剛念的！”

呂夫子捋著小胡子，面對夫子們的告狀，心里不是滋味的。等下了學徐冉按例來報告堂里的學習qíng況，呂夫子留談話。

“徐冉啊，你最近很用功，不錯。”

徐冉覺得自己也努力的，點點頭，毫不地下呂夫子的夸獎。

夸完了人，呂夫子開始了解qíng況，“只是，你最近為什麼總背詩呢？詩賦課上，確實是應該詠詩誦文的。但其他課上，比如說策論算這樣的課，你也背詩，這就不對了。”

徐冉一愣，隨即立馬反應過來。

依呂夫子這語氣，十有八九肯定有其他夫子告的狀。

仔細想想，最近好像詠詩的頻道確實太頻繁了點。

呂夫子雖然本著讓“改過自新”的念頭訓話，但也怕傷害到學子的學習積極xing，所以又開口問：“從前不見你這麼背詩，怎麼突然如此積極？”是不是有什麼qíng啊，呂夫子想了想，還是將后半句咽下了。最近看別堂抓了太多問題學子，止不住地擔憂。喜歡詠詩是好事，但徐冉這樣子，有點跟夫子對著gān的意味啊。

呂夫子晃晃頭，抬眼見徐冉著腦袋，臉上委屈表qíng。

“我詩賦功底太差，想著多背些詩文，潛移默化地興許就能寫出好詩了。”所以條件反she地詠詩，純粹是背詩太多的后癥！

呂夫子點點頭，原來是這樣。

懂得正視自我，取長補短，不錯。

只是——

他從案柜下取出這幾日的詩賦堂外題，翻開徐冉的本子，“詩背得確實好，應景。但你這作詩的本事，好像沒有半點長進？”

說白了，背得好，然并卵。

徐冉掃了掃自己寫的打油詩，忙地移開視線。多看一眼都恥。

呂夫子嘆一口氣，從旁取出一張邊紙，指了指墨硯。

徐冉秒懂，忙地殷勤研墨。

呂夫子寫下兩個字——音調。抬頭道：“作詩呢，首先講究的，便是音調。這個大家一般都會，學一級的容，想必你沒有忘記吧？”

徐冉點頭。剛開學那陣，還不是很悉文言文模式的上課方式，每晚讓紅玉翡翠念音律，早就將聲韻啟蒙那幾本書背得滾瓜爛刻在腦子里了。

呂夫子不太放心，當場讓徐冉背聲韻啟蒙。徐冉眼都不帶眨地，一口氣背完。

呂夫子一捋小胡子，“很好。”繼續寫下一排字：“知道音調了，下一個便是平仄。這個是重中之重，需得慎記。”

徐冉往前一湊，紙上寫著——

“平平平仄仄，仄仄仄平平。仄仄平平仄，平平仄仄平。”這是基本型。

“仄仄仄平平，平平仄仄平。平平平仄仄，仄仄仄平平。”此為演變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