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夕從夢中醒來時,已近傍晚。
“我睡了一個下午麼?怎麼也不醒我。”趙夕輕聲嗔玉簪。
玉簪笑著應道:“小殿下小公主被娘帶著,宮裡沒什麼事,娘娘難得多睡一會兒,奴婢便自作主張了。”
趙夕意思意思地數落兩句,也就罷了。
待到天黑,趙夕去了福佑殿。守在殿外的徐十一徐七六等人,忙上前來見禮。
趙夕隨口笑問:“皇上用過晚膳了嗎?”
“還沒哪,皇上吩咐,等皇后娘娘來了一同用膳。”徐十一殷勤笑著,等趙夕進殿,不著痕跡地和金盞搭訕套近乎:“晚飯我都讓人備好了。金盞妹妹櫻草妹妹一起去吃。”
娶媳婦的事當然要上心。
金盞子單純,也沒多想,笑著道了謝。在小飯桌邊坐下後,金盞對櫻草悄聲說道:“十一哥真是個好人。每晚特意替我們安排晚飯,瞧瞧,有菜有,香噴噴的。”
櫻草:“……”
櫻草呵呵一笑,用筷子夾起一片厚實的牛塞進口中,含糊地應一聲:“說的是。”
這一邊,趙夕和徐靖迅速用了晚膳,然後一同批閱奏折。
趙夕看了幾個月奏折,對國事漸漸悉。拿起一本奏折仔細看完,對徐靖說道:“近來上報民的折子似乎了一些。”
徐靖嗯一聲:“之前每隔十天半月就有一份。李驍平了太原郡的流匪後,就消停了。”
說著,長歎一聲:“朝廷實在打不起仗了。趁著今年太平,得鼓勵流民返鄉,或是就地安置,分地種田。等收了秋糧,百姓們家裡有糧吃,也就慢慢安穩了。”
趙夕歎道:“說來簡單,大晉這麼多郡縣,治理起來不是易事。”
徐靖這個天子,每日所見的多是六部重臣。一道政令下去,層層疊疊傳遞,各郡縣到底實施得如何,一時卻無法控制。
徐靖為此也了不腦筋:“朝廷對地方掌控有限,我想著,從今年起派史去各州郡巡查。大晉有十三州,就派十三路史出去。史代天子巡查貪贓枉法無能職的員,六品以下的可以先斬後奏。六品以上員押送進京,由刑部審問定罪。”
趙夕想了想道:“這主意倒是不錯。不過,這巡查史,必須得是忠心可靠之人。十三路史派出去,陣仗太大了。先派一路史放個樣子,也能起震懾之用。”
徐靖點點頭:“這樣確實更穩妥。”
要派誰做第一路欽差史?
簡直不用多想。
趙夕和徐靖對視一眼,腦海中不約而同地浮起同一個名字。
“讓孟溪知去。”徐靖挑眉一笑:“他剛,從不講面,連我都敢彈劾。這個巡查史,沒人比他更合適。”
趙夕一臉讚:“他確實是最佳人選。不過,這差事要東奔西走,最是辛苦,也最是得罪人。你先召他進宮問一問。如果他接下差事,記得多派些護衛給他。”
不然,就以孟溪知那張那個臭脾氣,在半路被人下黑手毫不稀奇。
徐靖下:“派兩百衛隨行,應該夠了吧!”
夫妻兩個說笑幾句,繼續批閱奏折。一直忙到子時,當日的奏折才算看完。
徐靖酸脹的太,嘀咕道:“虧得有你幫我,不然我這天天的也別睡了。”
徐靖自覺滿腹苦水,隔幾日總要發一回牢。
趙夕莞爾一笑,拉起徐靖的手哄他:“等忙過這一段時日,歇一日不上朝。帶著親兵騎馬出宮打獵玩上一日。”
徐靖眼睛倏忽亮了:“真可以休朝一天?”
瞧瞧這可憐的天子。自從去歲登基到現在,天天從早忙到晚,就連新年都沒歇過一日。
趙夕好笑又有些心疼:“驢子拉磨還能歇一歇呢!堂堂天子怎麼就歇不得了。就這麼說定了。到時候,我隨你一起去。”
嗯,也想出宮散散心了。
徐靖咧樂了:“好,我們一起去。”想了想又補了一句:“此事得和太后娘娘說一聲。”
“那是當然。”趙夕笑盈盈地接過話茬:“到時候我們邀太后一同出宮散散心。”
去不去是蘇太后的事,他們總得邀請一聲。
夫妻兩個手拉著手,高高興興地回椒房殿安寢。
至於下午做的那個前塵舊夢,早已無關要。趙夕本沒提。
……
隔日,徐靖召孟史進殿,詢問孟史是否願為朝廷奔波勞苦。
這話問的,孟史當時就激了,斬釘截鐵地應道:“皇上一心為大晉百姓著想,微臣豈敢言辛苦。請皇上立刻下旨,微臣明日就能啟程。”
徐靖看孟史的眼神,像地主看拉磨的大牲口一樣充滿了溫:“也沒這麼急。朕先問問你,你既是願意,朕就在大朝會上宣布此事。對了,十三州你想去哪一州?”
孟史略一思忖答道:“微臣想去幽州。”
去幽州好啊!
喬家人就在幽州。尋個錯,先料理喬刺史,來個殺儆猴。
徐靖手指,笑著讚孟史:“孟史一心為國為民,不懼路途遙遠趕路辛苦,朕心甚。”
孟史不聲地應道:“幽州地偏遠,一直遠離朝堂。微臣願做天子的眼睛,代皇上去巡查幽州。微臣向皇上立誓,絕不冤枉任何一個忠於大晉的員。”
言下之意就是,喬刺史如果是清清白白的好,別妄想著胡構陷。
他孟溪知絕不乾有背良心的事。
徐靖半點不惱,笑著說道:“那朕就將巡查幽州的重任托給孟史了。
以喬刺史為人,做怎麼可能清清白白?
孟史顯然也清楚喬家和北海王府的恩怨,這才主請纓去幽州。
六日後大朝會上,天子徐靖下旨,令孟史為幽州巡查史,代天子巡查民政。兩百衛隨行護衛。
這差事,確實辛苦了些,不過,也是一樁揚名的差。代天子巡查一州所有郡縣,持天子劍,六品以下員先斬後奏……
孟史在眾臣羨慕的目中接了聖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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