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6章 重逢（二）

“李驍，我真開心。”

王薇輕聲笑道：“自從王通死後，我心裡的巨石就卸下了。如今我有義父，有姐姐，還有你。就是立時合眼，這輩子也值了。”

李驍不樂意聽這樣的話：“我們兩個還要親，生三個五個孩子，好好過一輩子。什麼立時合眼！這等話以後不準說。”

王薇抿一笑，聲道：“好，我聽你的。以後不說這些。”

頓了頓，又輕聲道：“其實，我最歡喜的，是更名易姓後，你娘和李家都肯接納我了。如果沒有你，我活得再久，又有什麼意思。”

這番熾烈的話，令李驍心激。他手便將王薇攬進懷裡。

王薇嚇了一跳，紅著臉推開李驍：“發什麼瘋！又不是在屋子裡，被人瞧見了多不好意思。”

李驍好意思得很，不過，眼見著王薇惱了，李驍隻得松手後退兩步。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偶偶私語。

“我明日就進宮覲見世子。”李驍低聲道：“世子到底年輕了些，那些刺史和將軍們，面上敬服，心裡未必服氣。我要替世子撐一撐門臉。”

十三州的駐軍裡，膠東軍兵多將廣，是一支真正的兵。

李驍確實有底氣說這等話。

王薇點點頭，悄聲囑咐：“見了世子，也別一味君臣大義。私下裡敘一敘連襟誼。”

說完，自己先紅了臉。

李驍樂不可支，出一口大白牙：“好好好，都聽你的。”

屋子裡，趙元明趙夕父兩個，也在說王薇李驍。

“李驍對王薇一片真心。”趙元明笑著讚道：“為了明正娶王薇過門，他著實費了一番苦功。”

趙夕笑著打趣：“爹當面誇過沒有？”

“那當然沒有。”趙元明理所當然：“做嶽父的，總得調教腳婿一二。”

當初徐靖求娶趙夕的時候，趙元明也沒給過什麼好臉。做嶽父嘛，就得有嶽父的矜持。

趙夕也想起了當初在北海郡的趣事，輕笑不已：“能得爹調教，是他們的福分。”

父兩個相視一笑。

趙元明和兒久別重逢，滿心喜悅中，又有無盡心酸晦。他低聲問道：“月牙兒，宮變始末，你和我細細說一說。”

信上寫得再多，又哪裡及得上眼下父對坐傾訴心聲？

趙夕輕歎一聲，從太子心疾發作那一日說起，說到太子離世時的悲慟，說起宮變突起的震驚慌，說著自己強撐鎮定的景。

這一說，就是半個時辰。

趙元明憐惜又心痛，長歎不已：“月牙兒，苦了你了。”

在親爹面前，趙夕沒有撐，無奈地苦笑：“那等時候，我必須而出，穩住局面。”

“其實，我心裡也怕得很。”

“我連長劍都備好了。如果慕容慎領兵宮造反功，我寧可一劍了結自己，也絕不半點屈辱。現在想來，我都覺得後怕。就差那麼一點，我就要拋下一切走了。”

趙元明聽得冷汗都下來了，他鄭重地對兒說道：“月牙兒，不管到了何時，你都應該先保住自己的命。”

什麼貞潔，什麼氣節，在命之前都不值一提。

所以，你前世沒有錯。

趙夕聽出趙元明話中的安之意，心裡一暖，眉眼舒展開來：“爹不必為我憂心。前世一切，我早已放下了。”

“我沒有錯，我只是不想再委屈自己罷了。好在鐵衛營的援兵來得及時。春生哥哥也很快回了京城，安定人心，穩住大局。”

“慕容慎也被抓住，前幾日問審後被凌遲了。前世所有的因果，都已了結。從現在起，都是嶄新的生活。”

趙元明看著兒釋然的笑，心也隨之明絢爛：“說得沒錯。心結解了就好。”

頓了頓又笑道：“一朝天子一朝臣。先帝已經下葬了，我當日所立的誓言也隨風而逝了。”

“以後，我想留在京城。”

這又是一大驚喜。

趙夕的眼睛刷地亮了：“真的麼？爹真地要留在京城？”

趙元明笑道：“我和你祖母大伯都商議妥當了。我留在京城，出不出仕都無妨。主要是離我的寶貝兒近一些，還能時不時地見一見外孫外孫。”

趙夕心花怒放：“我匆匆出門，今日沒來得及帶小果兒小花兒回來。明日我帶他們來。”

趙元明笑著瞥一眼：“王爺王妃都在王府，我理當前去拜見。孩子還小，折騰他們出府做什麼？我去看他們就是。”

趙夕喜滋滋的應了。

平日裡端莊優雅沉穩，在親爹面前，瞬間稚起來。

趙元明看在眼裡，又是一笑，低聲囑咐兒：“王妃的脾氣，不好相與。你看在春生的份上，忍一段時日。王爺和王妃總是要回北海郡的。他們年齡大了，山高水遠趕路奔波不易。這一回過後，下一次相聚還不知是什麼時候。你多忍一忍，好好孝敬公婆。”

趙夕老老實實點頭應了。

也是有一雙兒做了娘親的人了。不過，到了親爹面前，照樣得乖乖聽話。

……

還沒到傍晚，徐靖便從宮中來了。

見了嶽父，徐靖激喜悅更勝趙夕，快步上前，將嶽父一把摟個正著：“嶽父，你可算來了。”

學生是半子，婿也是半子。在趙元明心裡，徐靖的地位僅次於趙夕。

趙元明按捺著激的心，手拍了拍徐靖的肩膀：“春生，你終於長大了，近來你做過的事我都聽月牙兒說了。你很好。”

徐靖激得眼淚都快下來了：“還是第一次聽嶽父誇我。”

趙元明：“……”

哪有這麼誇張？

再說了，以前徐靖憊懶玩，不肯好好讀書，能怪他不肯誇嗎？實在沒的誇好吧！

趙元明哭笑不得，再次板起臉孔：“你是眾臣擁立的大晉新帝，說話行事要沉穩，哭哭啼啼地，什麼樣子。”

徐靖更激了：“現在只有嶽父會訓我了。嶽父多說些，我就聽。”

趙元明：“……”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