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8章 診脈

慕容慎生命力格外頑強。這麼重的傷，竟一日日地好了起來。

在室裡待著，時間流逝得格外緩慢。

親兵們每日在牆壁上畫一條線。當線畫到三十條時，老婦人送來了最新的消息：“今日，潁川王府的人都被押解進京了。”

慕容慎被親兵們扶著坐了起來。聽到這一句，慕容慎冷哼一聲：“徐翊那個廢死了嗎？”

老婦人一臉為難：“宮中消息，早就被封鎖了。這消息還是我昨日出去買菜的時候聽來的。”

眼下低調不惹人疑心才是第一位。

至於宮中外消息，也不是一個普通婦人能打聽到的。

慕容慎面沉，冷厲的目掃過老婦人：“以後每日出去兩回，不管聽到什麼，都來回報。”

老婦人低聲應是。

再繃的氣氛，也會慢慢松懈。

國喪過了三十天，京城裡的氣氛眼可見地緩和起來。每日上門搜查的士兵還是一撥接著一撥，不過，百姓們已經能穿著白出門，買米買糧買菜。酒樓茶館也開了門。

老婦人吩咐兒子去茶館。茶館裡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，也是最方便打聽消息的地方。

兒子應一聲去了，傍晚時才回來，也帶回了最新的消息。

老婦人聽了之後，大為震驚，忙進了室稟報：“公子，聽聞大在刑部大牢裡生了小公子。”

慕容慎的反應卻出乎意料的冷漠：“徐靖倒是有耐心，到現在還沒置慕容一族。”

這是想以慕容一族為餌，將他這條大魚釣出來嗎？

別說他現在手中無兵，就是有兵，也都留著日後東山再起。至於慕容一族的人，就為慕容堯陪葬吧！

老婦人看著慕容慎冰冷的臉孔，心底湧起一寒意。

一個男子，不在意族人，不在意妻子，連自己的子嗣也不在乎。他到底在乎什麼？

這還能算一個人嗎？

慕容慎沉聲吩咐：“以後多打聽藩王們的靜，還有宮中消息。”

老婦人低聲領命。

……

宮中。

接連跪了一個月，再多的悲慟再大的哀傷，也都慢慢散了。

有些年齡老邁的臣子撐不住病倒了，不能送出宮，就抬去偏殿裡養病。

徐靖也沒再日夜待在靈堂裡。他白日跪靈，晚上和西河王世子漢王世子彭城王世子流守夜。得了空閑，便去看傷的士兵和臣子們。

最累的是宮中的十幾位太醫。別人還有流休息的時候，他們卻是恨不得個個劈兩個來用，每天合眼的時間不超過兩個時辰。

熬了一個月，個個眼睛赤紅，全上下散發著異味。

國喪期間，人人都不能沐浴更，都是臭烘烘的。誰也別嫌棄誰就是。

徐靖邁步進來，目一掠，先喊過萬太醫，溫聲一番：“這些時日，辛苦諸位太醫了。”

萬太醫腰佝僂，額上的皺紋深得能夾死蚊子，低聲應道：“這都是臣應該做的事。”

太子閉眼那一日，如果不是趙夕張口，所有太醫都要人頭落地。能撿回命，太醫們都很清楚要激的人是誰。連帶著對北海王世子也多了親近。

徐靖看著萬太醫，低聲問道：“堂兄走的痛苦嗎？”

提起早逝的太子，萬太醫滿心酸苦，低聲答道：“太子殿下心疾驟然發作，很快失去意識。臨走前無知無覺，並不痛苦。”

徐靖心如絞痛，半晌才低語：“慕容燕那個賤人，還在天牢裡。得勞煩萬太醫去一趟，為診一診脈。”

從太子閉眼那一日算起，已經過去四十天了。

如果慕容燕有了孕，此時就該診出喜脈了。

萬太醫打起神，點點頭應下。

按理來說，這等事徐靖應該避嫌。不過，徐靖就這麼領著萬太醫去見蘇皇后，並無避讓的意思。

蘇皇后瘦得不樣子，憔悴得讓人不忍目睹。

哭得太多，傷了嗓子，如今張口說話，就像被砂礫磨過一般：“春生，月牙兒，你們夫妻兩個隨我一同去天牢。”

趙夕和徐靖對視一眼，一同點頭應下。

到了這一步，他們夫妻需要蘇皇后的全力支持。撇開利害不論，徐靖是最希慕容燕有孕的那一個。

一個纖瘦的白子，被宮人扶著過來了，正是蘇環。

蘇環當日撞棺自盡，額頭都快被撞爛了，一直在床榻上養傷。宮中的那幾日，不了，也不想逃。

好在援兵來了，也從無邊的悲慟中慢慢熬了過來。

這兩日，已經能下榻，在宮人的攙扶下走一走了。

“姑母，我也想去天牢。”蘇環跪下了，一臉哀求。

蘇皇后的眼淚早已流幹了。看著蘇環這般模樣，心中一陣惻然，點了點頭。

想去就去吧！

這事也沒什麼蔽之。至，在宮中跪靈的臣子們，都知道慕容燕還沒死。心中懷著一希冀，他們又何嘗不是？

蘇皇后起，徐靖和趙夕不約而同地上前，攙扶著蘇皇后。

蘇皇后心中一暖，轉頭看趙夕一眼，又看向徐靖：“國不可一日無君。等皇上太子安葬了，本宮就會和眾臣推舉你為新帝。”

就算慕容燕有了孕，也不是什麼威脅。

徐靖沒有矯地推辭，說自己不願意或不行之類。他看著蘇皇后，低聲道：“我不會讓娘娘失，不會讓堂兄失。”

蘇皇后鼻子一酸，將頭扭到一旁。

趙夕拿出帕子，為蘇皇后拭眼角。

蘇皇后平複心，繼續向前。蘇環慢慢跟著後面。

一行人進了天牢。

離得老遠，就聽到一個子瘋狂的嘶喊聲：“快放我出去！我有了太子骨，你們快放我出去！”

走近了，才能看清慕容燕此時的模樣。

慕容燕被關了四十天，整日活在驚恐中，神智顯然有些混了。著鐵欄桿，放聲高喊。

蘇皇后一行人來了，慕容燕的眼中閃過驚懼，在看到萬太醫後，這份驚懼又變了迫不及待的熱切。

厚重的鐵鎖被打開，萬太醫進了天牢，為慕容燕診脈。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