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7章 匿藏（二）

慕容慎眉頭一，抬眼看一臉狠戾的老婦人一眼：“他只是個不懂事的孩，不必置。”

老婦人立刻跪下，謝過公子恩典。

是慕容氏豢養十五年之久的死士。這條命是慕容氏的，隨時都可以為慕容氏去死。

兒子兒媳同樣都是死士。唯一的牽掛，就是這個生來就是傻子的孩。

放在以前，慕容慎早已下令除去“患”。如今虎落平鯨在淺灘，需要老婦人看診療傷和遮掩行蹤，心腸自然要“”一些。

老婦人走了之後，一直默不出聲的親兵低語道：“公子在此養傷，等傷勢好轉，外面風聲沒那麼了，再轉移到別。到時候，莫氏一家四口小的來置。”

慕容慎目中閃過一殺氣，沒有出聲，算是默許了。

這一可供藏的室，通風還算不錯，燃著火燭，也不嫌氣悶。這裡隔絕了外面所有的靜，整個世界仿佛也被隔絕在外。

不過，慕容慎很清楚。這樣的平靜，不過是假象。總有一天，他要逃出這裡，逃出京城。

慕容氏在京城兩百年，表面看來，族人都在京城。實則早就暗中分出三支，在大晉其余州郡生繁衍。

只要他尋到這三支族人中的一支，就有了東山再起的本錢。

他慕容慎，絕不甘心就此認輸。總有一天，他要領兵再殺回京城，奪回屬於他的一切。

想到激，慕容慎膛劇烈起伏。過了許久，才慢慢平複，閉上眼睡去。

他做了一個夢。

夢境中，他穿著龍袍，坐在龍椅上，舉著酒杯凝著前方的絕佳人。

容麗的子，著素雅的宮裝，長發挽起，金的流蘇垂在耳邊。纖長的手指輕輕撥弄琴弦，悅耳的琴聲悠揚飄進耳中。

他揚起角，起走過去，手要拉起。

抬頭的剎那，臉孔忽然變了。

變了一張悉得令他憎惡的年臉孔。俊年冷哼一聲，拔出寶刀刺進他的膛……

“公子！公子！”耳畔傳來親兵焦急的低喊聲。

他頭疼裂，想張口回應，出口的聲音卻含糊不清。

仿佛有一把巨斧，一直在砍他的頭。

太疼了！

“不好，公子發高燒了。”老婦人焦灼的聲音忽遠忽近，聽不分明：“公子傷得重，失太多，又一直憂思不斷，現在全都滾燙。必須要立刻退燒。”

“那你還猶豫什麼？快些施針！”親兵怒吼起來。

老婦人連連歎息：“我醫平庸，治一治外傷勉強能行，公子傷得太重，我哪有這個手段能耐。要不然，還是出去請一位大夫來吧！”

“不行！外面風聲太，此時去請大夫，定然驚鐵衛營的士兵。你立刻為公子治病！”

“不然，我這一刀先殺了你！”

幾個親兵還能彈的親兵，個個面容猙獰。其中一個，已經出了長刀。

老婦人沒有惱怒，也不害怕，又歎一聲：“罷了，我盡力為公子救治就是。”

施針，灌藥，用溫水拭退燒。

能用的法子都用了，熬了一夜也沒退燒。

老婦人有些疲憊，低聲說道：“天亮了，我得先出去。每日都有人來搜查，要是見不到我的影，只怕他們會起疑。”

幾個親兵對視一眼，沒有出聲，任憑老婦人離去。

他們是慕容慎的心腹親兵。老婦人是慕容氏家族暗中豢養的死士，平日從未接過，對老婦人的信任度其實有限。

不過，到了此時，也只能信任了。

……

約莫兩個時辰後，老婦人拎著食盒進了室：“搜查的人已經走了。你們放心，我和兒子兒媳在這裡住了十年，孫子打從一出世就在這裡。這一帶人人都認識我。”

“來搜查的士兵不會起疑心的。”

“之前我在室裡存了許多米糧和草藥，足夠用兩個月。這兩個月裡不需要出去買糧買藥。”

親兵們流去吃飯。老婦人為慕容慎換藥的時候，至有六隻眼睛沉沉盯著。

慕容慎依舊全滾燙，額頭赤紅，沒有退燒。

老婦人換了傷藥後，再次施針，又將熬好的湯藥灌進慕容慎口中。慕容慎求生意志十分強烈，在昏睡中依然吞咽湯藥。

還能喝藥就好。

老婦人用袖子了額上冷汗。

三天后，慕容慎才退了燒。

重新睜開眼的一刻，幾個親兵都哭了，一個個跪在床榻邊。老婦人也哭著抹淚：“公子總算醒了！”

慕容慎的眼睛也紅了。

死裡逃生的滋味，沒人比他會得更深刻。

他沙啞著聲音問道：“我昏睡了幾天？”

“三天了。”親兵們紛紛起，其中一個，小心地擰了巾，為慕容慎拭額頭。

慕容慎腸轆轆，在親兵的伺候下喝了半碗粥。才有了些許力氣，繼續張口問：“外面現在什麼靜？”

老婦人低聲答道：“現在是國喪期間，家家戶戶都要守孝，街道上幾乎沒有人。不過，每天來搜查的人又多了一撥。”

國喪？

慕容慎眼皮重重一跳：“皇上死了？”

“是，”老婦人答道：“聽聞臣子們要在宮中跪靈四十九日。”

慕容慎心複雜極了，沉默許久才張口：“徐靖回來了嗎？”

“北海王世子回京了。”老婦人小心翼翼地回答，不敢抬頭去看慕容慎的臉：“外面都在傳言，等皇上下葬了，北海王世子就會登基坐龍椅，為大晉新帝了。”

慕容慎臉孔瞬間猙獰。

親兵們也不敢看慕容慎的臉。

良久，慕容慎才沙啞著聲音笑了起來：“好得很。我們慕容家起兵宮不，倒全了他。哈哈，太好了！”

話語中的怨毒，令人骨悚然。

老婦人著頭皮轉移話題：“慕容一族都被關進天牢了。我不便出去打探消息，怕惹人疑心。不知天牢裡形如何。”

慕容慎此時才想到即將臨盆的妻子紀雲舒和肚中的孩子。

隻一瞬，思緒便移開了。

現在誰也救不了慕容氏全族，不想也罷。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