潁川王世子被擰斷胳膊，大結實的繩索牢牢捆縛住手腳。整個人倒在地上，像一隻即將下油鍋的蝦，拚力掙扎。

他的上還穿著龍袍。

眾臣對謀逆作的潁川王世子恨之骨。只是，為臣子，對龍袍有天然的敬畏。置潁川王世子也不到他們。眾臣下意識地避而遠之。

潁川王世子一邊力扭，一邊瘋狂怒喊：“皇上寫了退位詔書，傳位於朕。你們都跪拜過朕了，難道現在想不認帳？你們自詡為大晉忠臣，到底忠在何？快些放開我！”

“你們是想擁立徐靖，搏一個從龍之功，是也不是？哈哈哈！這皇位已經是朕的了，朕有退位詔書，誰都搶不走朕的皇位……”

一個影大步過來，踹了一腳。

正中潁川王世子的口鼻。

潁川王世子的嘶喊囂聲戛然而止，鼻梁被踹斷了，疼得淚水狂湧。口中吐出一大口，中還有兩顆牙齒。

西河王世子目中燃著怒焰，蹲下，死死瞪著潁川王世子，一字一頓：“徐翊！你想和徐靖爭皇位，就該正大明地去爭！”

“現在這樣算什麼？”

“你是徐家子孫，卻和慕容堯父子勾連作，趁著太子喪禮興風作浪。你挾持天子，著天子寫退位詔書，著眾臣跪拜。”

“你知道這兩日宮裡死了多人嗎？三萬衛，幾乎毀之一旦。大晉的肱骨棟梁之臣，死了近二十人。”

“慕容堯父子野心可恨可殺，更令人不齒的是你徐翊。你怎麼還有臉嚷！再敢發出半點聲音，我現在就一刀殺了你！”

西河王世子越說越怒，鏘地一聲拔出長刀，橫在潁川王世子的脖頸間。

潁川王世子猛地咳嗽幾聲，又咳出一大口鮮，勉強用最後的力氣抬頭，呸了西河王世子一口：“你口口聲聲指責我，心裡其實羨慕得很吧！我這是功虧一簣，不然，現在我已經坐上龍椅了！有永明帝這個昏君陪葬，我就是死也夠本了。哈哈哈！”

“你這個懦夫，什麼都想，什麼都不敢做。就等著徐靖領兵回京登基坐龍椅……”

話沒說完，就被面鐵青的西河王世子一腳踹中心窩，慘呼一聲昏厥過去。

周尚書等人，默默看一眼，很快轉過頭去。

大局已定，現在收拾殘局，等著徐靖回京便是。西河王世子這點心思，沒人在意。

隔著重重人影，趙夕轉頭看西河王世子一眼，然後收回目。

跪在地上的周尚書，哽咽著對定國公說道：“國公爺，皇上已經駕崩歸天，現在該怎麼辦？”

定國公傷勢不輕，之前衝進天子寢宮跪下，已經耗盡力氣。此時傷勢再次崩開流如注，定國公世子滿臉焦灼地扶著。

周尚書的話，定國公無力回應，定國公世子低聲道：“一切等皇后娘娘醒來，再做決斷。”

為臣子，不可代俎越庖。

……

半個時辰後，蘇皇后終於悠然醒轉。

第一個映眼簾的，是趙夕急切焦灼的臉龐：“娘娘總算醒了！”

蘇皇后了，卻沒有聲音。驚怒悲慟過度，再次失了聲音。淚水迅速湧出來，大顆大顆地滴落，目茫然空。

這兩夜兩日，猶如一場噩夢。

失去了兒子，如今，連丈夫也沒了。

一直厭惡憎恨這個男人。可這一刻，看著龍榻上冰冷的首，的心像被撕扯了碎片。

“請皇后娘娘下旨，為皇上斂安葬！”

定國公歇了半個時辰，稍稍緩過一口氣，低聲進言。

蘇皇后到底不是尋常弱質流，痛哭了片刻，強自停下，拚力出幾個低啞的字：“傳本宮口諭，敲喪鍾，設靈堂！”

定國公和周尚書等人一同應聲領命。

眾臣本來就穿著白，只是這一場驚天後，有人傷，有人走間染了跡。不過，眼下顧不得這些了。

永明帝死了，金鑾殿裡還有近二十首。至於金鑾殿外的，更是堆積如山。

要徹底清理，至也要兩三日時間。

宮中衛幾乎都死在這一場中，活著的也都傷痕累累。陶將軍傷勢過重，被抬去偏殿，太醫正在急救。

種種瑣事，千頭萬緒，總得有人統領。

蘇皇后看一眼趙夕，趙夕略一點頭，對定國公父子說道：“宮中守衛之責，暫且給國公爺和世子。”

定國公父子一同拱手領命。

趙夕又看向周尚書：“皇上的喪禮，就請周尚書多多費心。”

文以吏部尚書為首，如今吏部尚書死在逆賊手中，為禮部尚書的周尚書，於於理都能接過重任。

周尚書不敢出心中狂喜，面沉重地應下。

最後，趙夕請了三個死裡逃生的藩王世子過來：“皇上駕崩，太子早夭，北海王世子尚未回京。請你們三人，穿著孝，為皇上跪靈送喪。”

憑什麼他們要聽的指揮？

西河王世子心裡窩著一團火，畔的漢王世子和彭城王世子已經搶著應下了。

西河王世子悻悻地隨著應了一聲，冷不丁地說一句：“皇上歸天，藩王們也該奔喪。”

這話其實不懷好意。

皇上太子都死了，群臣無主，藩王們都進京城。人多事多，一潭渾水，誰能真正笑到最後還不好說哪！

趙夕瞥西河王世子一眼，淡淡道：“還是聽娘娘怎麼說吧！”

西河王世子了個釘子，鼻中一聲冷哼。

蘇皇后皺眉，看西河王世子一眼，然後沙啞著聲音出一句：“令藩王進京！”

太子離世，皇上歸天，宮中。這等時候，與其等著藩王們在藩地興風作浪，不如令他們全部進京城。

徐靖要順利繼承皇位坐上龍椅，也得讓所有藩王低頭認可才行。

蘇皇后一聲令下，這道旨意很快傳出宮廷，送信的人三人九馬，日夜兼程奔往藩地。

宮中再次響起了喪鍾聲，一聲一聲，在京城上空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