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8章 宮變（一）

徐瑩敏銳心細，從蘇皇后這一反常的舉中，咀嚼出了一不同尋常的意味。

趙夕將最後一口饅頭吃完，喝下最後一口涼水。然後轉頭看向滿眼憂慮的徐瑩：“此事我已經知道了，不用擔心。”

在靈堂裡，更多的話不能再說了。

先不說慕容燕有孕的可能之又。哪怕慕容燕有了孕，也有一半的可能生的是兒。

便是慕容燕真的生下了腹子，一個懵懂無知的嬰孩，要長大人得十幾年。永明帝還能撐到皇孫長大嗎？這風雨飄搖的大晉朝，還有時間等待那麼久嗎？

徐瑩和趙夕對視片刻。

趙夕神冷靜目沉穩，徐瑩心裡的慌很快平息，輕輕點了點頭。

天黑之後，所有跪靈的誥命可以去廂房休息。偌大的靈堂裡，只剩寥寥幾人。一陣風吹進靈堂，火燭搖曳不定。

蘇皇后在宮人的攙扶下進了靈堂。

趙夕沒有起行禮，依舊跪在靈位前。

蘇皇后看著趙夕的影，心中湧過一熱流。

蘇皇后慢慢上前。作為母親，不便跪拜兒子。宮人拿來團，蘇皇后在的團上坐下，又看宮人一眼。

宮人立刻又去了一個團過來。蘇皇后手扯了扯趙夕的袖，示意趙夕也坐下。

趙夕沒有拂逆蘇皇后的好意，坐到了團上。

蘇皇后面容憔悴，雙目紅腫，口不能言。

趙夕心沉重，手摟住蘇皇后的肩膀，輕聲道：“我知道娘娘痛苦難極了，娘娘想哭就靠著我，別強忍著。”

這三天裡，蘇皇后不知哭了多回。以為自己的眼淚快流幹了。

聽到趙夕這句暖人心扉的話，淚水忽然不控制地湧了出來。

趙夕沒有出聲安，待蘇皇后哭了一場緒漸漸平靜，才拿帕子為蘇皇后拭眼淚。

蘇皇后張張，又無奈地閉上，目看向一旁的蕈紫。

蕈紫立刻代主子出聲：“世子妃，今日皇后娘娘本想死慕容側妃。不過，慕容側妃嚷著自己或許會有孕，娘娘一時下不了手，讓人將慕容側妃送回天牢，容多活一段時日。”

“慕容側妃因一己私心，害死了太子殿下。皇后娘娘絕不會繞過，也不會饒過慕容家上下。”

“請世子妃放寬心。哪怕慕容側妃真的有孕，待生了孩子，也會被立刻賜死。”

更多的話，蕈紫就不能說了。

如果慕容燕真的有孕，生下了太子腹子。到那時候，蘇皇后還會支持徐靖做儲君嗎？哪怕徐靖年輕力盛，聲隆厚，蘇皇后豈會不偏向自己嫡親的皇孫？

人心微妙善變。誰也說不清以後會不會有改變。

至在此刻，在眼下，蘇皇后是真心要扶持徐靖做儲君的。

趙夕看向蘇皇后：“如何置慕容側妃，都是娘娘的事。娘娘特意解釋，侄媳激不盡不已。”

“也請娘娘放寬心，侄媳沒有多心多想。眼下最要的，是辦好太子殿下的後事。”

蘇皇后聽得滿心酸楚，手握了握趙夕的手。

以後的事，且待以後再說。

趙夕陪著蘇皇后在靈堂裡待了半夜，直至四更，蘇皇后才起回寢室。

趙夕年輕力好，不過，撐了三天，也有些熬不住了。去了一間空廂房裡，頭一沾枕頭，就沉沉睡。

……

不知睡了多久，耳邊忽地傳來尖驚呼聲。

趙夕一個機靈，猛然驚醒，從床榻上坐了起來：“出什麼事了？”

睡在腳踏上的玉簪，著眼睛坐起來，打了個大大的呵欠：“奴婢出去瞧瞧靜。”

話音未落，又是一陣淒厲的慘呼聲傳來。

宮中怎麼會有這等異樣靜？

主仆兩個同時打了個寒，對視一眼，然後迅疾衝下床榻開門。

這一開門，一陣腥氣撲進了鼻息間。遠是一片衝天的火，還有刀槍擊和嘶喊聲怒吼聲喊殺聲。

看方向，正是宮門。

趙夕心底生寒，全都涼颼颼的，手中忽然冒出了漉漉的冷汗。

太子才死三日，尚未下葬，骨未寒。是誰在這時候起兵謀反，衝擊宮門？

一張英俊肅殺的男子臉孔，閃過腦海。

慕容慎！

一定是他！

“小姐！”極度的震驚恐懼下，玉簪起了昔日的稱呼：“是誰在宮？要是殺進宮來，我們該怎麼辦？”

趙夕深呼吸一口氣：“先別慌張。我們先去找皇后娘娘。”

玉簪聲音裡有了哭腔：“不行！這等時候，也不知宮中誰是好人，誰是歹人。小姐這麼衝出去，遇到歹人怎麼辦？奴婢立刻關門，先在屋子裡躲一躲。”

“如果歹人衝進東宮，躲在哪裡都沒用。”事到臨頭，怕也沒用。趙夕是經歷過世的人，心裡雖然驚懼，面上卻迅速冷靜下來。

趙夕推門而出，目迅速一掃，高聲喊道：“海棠。”

進宮之時，隻帶了玉簪和海棠進宮。

海棠頭髮散地衝過來了，滿目驚惶：“小姐，外面是怎麼了？那邊怎麼有火？”

趙夕低聲安：“別怕，跟著我。”

海棠用袖子抹一把眼睛，跟在主子後。

趙夕快步走過長廊，短短一截路，遇到幾波慌逃竄的宮人，還有幾個誥命夫人聽到靜不對，慌張驚懼地推門而出，“怎麼了”“到底是怎麼回事”之類的話不絕於耳。

“都閉！”趙夕驟然揚高音量：“安靜！”

哭喊聲為之一頓。

趙夕直腰桿，目冷厲，迅疾掃了一圈：“有反賊謀逆宮，你們立刻將所有人醒，都去靈堂裡。”

眾人慌無助之下，很自然地聽從趙夕號令，四散分開去人。

趙夕快步去蘇皇后寢室。

蘇皇后的門也開了。

蘇皇后滿眼驚懼，死死抓住趙夕的手，用盡力氣，卻不出半個字來。

蕈紫抖著張口：“世子妃，是誰謀反做？”

這是哪個臣賊子宮謀反啊！

太子剛閉眼三日啊！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