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,蘇環正陷無邊無際的噩夢。
閉著眼哭喊,雙手在空中胡抓著,仿佛要抓住什麼。
趙夕早已被驚醒,迅疾下榻過來,手一探蘇環的脖子和臉頰,眉頭擰了一擰,轉頭吩咐:“蘇側妃發燒了,快去請太醫來。”
蘇環額頭被層層輕紗裹住,臉頰通紅,脖子也紅了,燙得厲害。
宮人匆匆領命退下,不到片刻,便有太醫來了。
此時顧不得男之別。太醫手探了探蘇環的臉孔,面頓時凝重起來,立刻揮筆開了藥方:“蘇側妃額上傷勢頗重,又傷心過度,邪火,發了高燒。一定要盡快退燒,否則會有命之憂。”
趙夕立刻道:“我這就讓人去熬藥。”
藥還沒熬好,蘇老夫人婆媳就來了。
趙夕守在蘇環床榻邊,蘇老夫人似沒看見一般,衝到床榻邊,握著蘇環的手就哭:“環兒,快些醒醒。祖母來了。”
氏更是泣不聲。
於氏就鎮定多了,低聲對趙夕說道:“們傷心過甚,失禮了,請世子妃多多海涵。”
趙夕輕聲應道:“此時不必講究這些虛禮。”
蘇環因高燒迷迷糊糊地,費力地睜開眼,勉強看清了眼前的人影,竟然沒哭,啞著聲音說道:“祖母,母親,我想隨表哥一起走。”
蘇老夫人全一震,攥蘇環的手:“別說渾話。殿下走了,大家都難過。可再難過,也得活下去,不能尋死覓活。”
氏哭了淚人:“環兒,我可憐的兒,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,我也不活了。”
於氏也捂著臉哭了起來。
趙夕沒有出聲,任眾人哭一團。直至有宮人送了熱騰騰的湯藥來,趙夕才張口道:“蘇側妃發著高燒,要立刻喝藥。”
蘇老夫人不肯讓開位置,堅持要親自喂蘇環喝藥。
趙夕看一眼巍巍隨時會倒下的蘇老夫人:“蘇老夫人疼惜蘇側妃的心,我能會。這藥有些燙,蘇老夫人弱無力,萬一打翻了藥碗,就會燙傷蘇側妃。還是我來喂吧!”
蘇老夫人還想說話,於氏和氏雙雙了眼淚,“扶著”起讓開位置。
太子已經死了。
北海王世子徐靖被立為皇儲,是遲早的事。眼前的趙夕,以後就是東宮太子妃,還會是大晉的皇后。
蘇家絕不能在此時開罪趙夕,甚至要想盡辦法示好才對。
蘇老夫人忍著一口窩囊氣,盯著趙夕的一舉一。
趙夕沒有搭理蘇老夫人,耐心細致地喂蘇環喝了湯藥,用帕子為蘇環拭臉上的汗珠。輕聲囑咐道:“睡一覺,醒來就會退燒了。”
驚慌無助的時候,邊有這般冷靜沉穩的聲音,令人不自地生出依賴和安。
蘇環嗯一聲,再次沉沉睡去。
氏哽咽著道謝:“多謝世子妃這般照顧蘇側妃。”
趙夕溫聲應道:“太子是世子堂兄,我為弟妹,照顧堂嫂是應該的。”
簡單的話語中,出無限深意。
氏不是蠢人,自然聽懂了,目中滿是激之,連連謝恩。
太子一死,蘇環膝下無子嗣,在東宮也沒了依靠。趙夕肯照拂善待一二,蘇環以後的日子也能好過許多。
趙夕起:“你們留下,陪一陪蘇側妃。我去看看皇后娘娘。”
待趙夕離去後,蘇老夫人忽地哼了一聲:“太子骨未寒,北海王世子還沒回京城,這個北海王世子妃就迫不及待地進了東宮,擺出了東宮太子妃的派頭。”
於氏頭皮一,忙低聲道:“婆婆,這等話可不能說。萬一傳進世子妃耳中,豈不是結了仇怨。”
氏用力抹一把眼睛:“大嫂說得對。請婆婆謹言慎行,別再怒世子妃了。”
蘇老夫人看著兩個不不中用沒遠見的兒媳,又是一聲冷哼。到底沒再說話。
……
蘇老夫人在想什麼,趙夕本不在意。
三個月前蘇老夫人都奈何不得,更別說現在和以後了。
“蕈紫姑姑,”趙夕輕聲問道:“皇后娘娘現在如何了?”
蕈紫熬得雙目泛紅,神憔悴,低聲音答道:“皇后娘娘在靈堂裡待了兩個時辰,又哭得昏厥過去。被抬著回寢室,太醫開了藥,等娘娘醒了,奴婢再伺候喝藥。”
趙夕輕聲歎息:“喪子之痛,痛於剜心。現在說什麼,都安不了娘娘的悲慟。只有等時間慢慢平傷痛。”
蕈紫轉頭,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,又轉回頭來:“接下來的日子,要勞煩辛苦世子妃了。”
趙夕沒有推辭,點點頭道:“讓娘娘好生安歇,我這去靈堂。”
蕈紫目送趙夕的影離去,然後轉進室。
蘇皇后不知何時睜了眼,就這麼呆呆愣愣地躺著,目渙散,毫無焦距。
蕈紫鼻子一酸,走上前:“娘娘不要再這般折騰自己了。這樣下去,娘娘哪裡撐得住。”
蘇皇后漂移不定的目,慢慢聚攏,張張,依舊發不出聲音來。
蕈紫知道蘇皇后的心思,低聲道:“太子殿下的喪信,兩日前送去清河郡。再有五六日,世子就知道了。”
“慕容燕那個賤~婢,一直被關在天牢裡。慕容堯慕容慎在東宮外跪了一天一夜,現在都被攆回了慕容府。”
“慕容府已經被封。等太子殿下安葬過後,娘娘想怎麼置慕容家都行。”
聽到慕容燕的名字,蘇皇后的眼中閃過徹骨的痛恨。看蕈紫一眼,蕈紫立刻應下:“奴婢現在就令人將慕容燕帶來。”
蘇皇后滿腹的悲痛和憤怒,必須要發泄出來。
兩炷香後,一個滿臉驚懼的子被拖了進來。
慕容燕上還穿著兩日前的,長發散,眼中滿是驚惶恐懼。被拖進來之後,慕容燕連連磕頭,哭著求饒:“求娘娘饒命!”
“我只是想親近太子殿下,從沒想過害太子。”
蘇皇后目滿是寒意和殺氣。
慕容燕繼續哭喊:“我親近過殿下,或許,現在腹中已經有了孩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