慌的腳步聲響起。

太醫來了。

趙夕用袖子了眼淚，讓開位置。

太醫迅疾上前，為蘇側妃查驗傷勢。

萬幸蘇環哭了半天一夜，早就沒了氣力。這一撞，傷勢極重，卻未致命。

太醫暗暗松口氣，為蘇側妃敷藥包扎。然後讓人用木板抬著蘇側妃回寢室。趙夕一並起相隨。

片刻後，蘇環被抬回悉的床榻上。

額上被包裹著厚厚的紗布，面容慘白，毫無。額上的劇痛的疲倦一並襲來，蘇環很快昏睡過去。

趙夕坐在床榻邊，默默守著。

約莫半個時辰後，蘇皇后在蕈紫的攙扶下來了。

短短一天一夜間，蘇皇后驟然蒼老了數歲，行走間腰微彎，仿佛整個人被走了筋骨。

趙夕起要行禮。

蘇皇后無力地擺擺手，示意趙夕不必行禮。趙夕上前，扶著蘇皇后坐下。蘇皇后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下了，目落在蘇環額上的紗布上，忽然閉上眼睛。淚水再次滾落。

蕈紫轉過，用袖子了眼睛，然後低聲道：“皇后娘娘傷心悲慟，哭得厲害，現在嗓子已經說不出話了。”

趙夕心裡一片晦暗沉重。

此時此刻，任何的言語都是那麼蒼白無力，安不了一個失去獨生兒子的母親。

“娘娘節哀，保重。”熬了一夜沒睡，趙夕聲音有些沙啞：“殿下英年早逝，所有人都痛不可當。娘娘之痛，更勝眾人。殿下地下有知，也一定盼著娘娘撐下去。”

蘇皇后了，口中發不出任何聲音，淚水如雨般落。

床榻上昏睡的蘇環，睜開眼睛，索著抓住蘇皇后的手，淒然又悲涼地哭喊：“姑母，表哥怎麼就拋下我們走了。”

蘇皇后全抖個不停，俯下子，將蘇環摟進懷中。

姑侄兩人，一個失了兒子，一個失去了夫婿，都痛到了極。相擁著痛哭不已。

趙夕也落了淚。

太子壽元不長，注定了短命早夭，眾人都有心理準備。可這一天來得實在太過突然了。一個好端端的人，忽然就沒了。誰能經得起？

蘇皇后和蘇環哭了許久，才慢慢停下來。

蘇皇后不能說話，隻用力地抓蘇環的手。

一旁的蕈紫忍著悲慟低語：“蘇側妃，皇后娘娘已經失了太子，不能再失去你了。你一定要撐住，好好活下去。”

趙夕轉頭，用袖子了眼淚，再轉過頭來：“蘇側妃，你答應皇后娘娘。不然，娘娘無法安心。”

蘇環紅腫著一雙眼，用力咬著下，咬出了痕。半晌，終於點了頭。

蘇皇后目中閃過水，出另一隻手，握住了趙夕的手。

蕈紫代蘇皇后張口道：“這一日一夜，辛苦世子妃了。”

趙夕定定心神，輕聲道：“娘娘一直待我極好，這都是我應該做的。”

蘇皇后目中閃過水，站起來。蕈紫低聲道：“世子妃熬了一夜沒睡，不如在這兒小憩片刻。正好陪一陪蘇側妃。”

趙夕點點頭應下。

待蘇皇后離去後，趙夕就在一旁的窄榻上躺下了。腦海中一片紛晦暗，其實本睡不著。趙夕著自己閉上眼。

耳邊不時傳來蘇環抑的啜泣聲。

趙夕心裡暗暗歎息。

……

太子離世，京城俱哀。

京城百不論品級高低，皆進宮跪靈。誥命眷們也都換上素，紛紛進宮哭靈。普通百姓都換了孝，家家掛起白幡，滿城縞素。

東宮靈堂容不下那麼多人。太子的棺木被抬去了金鑾殿。臣子們皆去金鑾殿跪靈。

東宮靈堂的棺木中放著一副太子生前的服。誥命眷們跪在棺木前，各自用帕子捂著眼睛，哭聲一片。

這哭聲中，尤以蘇家眷最為悲慟。

蘇老夫人跪扶著棺木，哭得撕心裂肺：“殿下啊，你怎麼這般狠心，拋下娘娘就這麼去了啊！”

蘇家那麼多年的心，毀於一旦。

蘇家還沒來得及為蘇環謀劃，還沒能如願讓東宮過繼子嗣。太子忽然撒手西去。現在做什麼都遲了。

想及此，蘇老夫人就像被摘了心肝一般。

一堆蘇家眷中，還有一個出嫁了的蘇瑾。

聽到太子喪信的那一刻，蘇瑾震驚不已，失聲痛哭。哭完一場，立刻換了素服回了蘇家，和蘇家眷一同進宮來。

對太子沒有男之，卻有深厚的兄妹誼。不管如何，都要進宮送太子最後一程。

渾渾噩噩地跪著哭了半日，有宮人送了涼水和白饅頭進靈堂。蘇瑾勉強吃了幾口，喝了一口涼水，就再也吃不下了。

閉上眼睛，恍惚間看到一張孱弱蒼白清秀的臉孔，衝微笑：“瑾表妹，你要和你的孟表哥好好過日子。我走了。”

那張悉的臉孔，慢慢飄遠。

“表哥！”蘇瑾低泣著手，那張臉孔倏忽消散不見。

……

靈堂裡外跪滿了哭靈的貴婦。蘇瑾的傷心痛哭，在其中並不惹眼。哪怕有一兩個嚼口舌的，也沒膽量在太子骨未寒的時候，去嘲笑真心為太子傷心難過的蘇瑾。

蘇老夫人哭昏了過去，被媳婦們扶著去空廂房裡歇下。

天再次暗了下來。

蘇老夫人昏睡小半日，吃了半個饅頭喝了一碗涼水後，勉強有了些力氣，啞著嗓子道：“扶我起來，我要去看看可憐的環兒。”

於氏默默出力。

次媳氏忽然用手捂著臉，痛哭起來：“太子殿下就這麼去了。我可憐的環兒該怎麼辦。”

於氏不敢也不能吭聲，將頭垂得更低了些。

當日是蘇環進了宮。不然，現在失了丈夫要守一輩子活寡的人就是蘇瑾了。

氏哭得淒慘，蘇老夫人的心腸卻如鐵石一般，怒目瞪了過去：“太子本來活得好好的，是慕容燕那個賤~婢，用卑劣手段害死了殿下。你別哭了，現在就隨我去見環兒。”

氏哽咽抖著用袖了眼淚，扶著蘇老夫人去了蘇環的寢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