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隋兩字一耳，趙夕全奔湧，下意識地上前一步：“他被關在何？”

徐靖低聲答道：“今日傍晚被送進刑部天牢。負責押送的親兵們，尋到了粥棚給我送信。我先帶他們回府安頓，順便將此事告訴你。”

因北海郡遭遇匪禍一事，徐瑩對周隋恨之骨，一時並未留意到趙夕的異樣，一臉憤恨地說道：“這個周隋，不能讓他輕飄飄地死了，應該被千刀萬剮！”

徐靖目中閃過寒意，淡淡道：“按著朝廷例律，反賊當誅九族。周隋絕無活路，只看皇上打算怎麼死他了。”

大晉朝歷經幾次民匪叛，當日徐靖在冀州殺了章衝，另外幾個匪寇也一一死在朝廷大軍手中。定國公在並州，利落地剿滅了土匪。周隋是第一個被活捉的匪寇。

徐三沒殺了周隋，而是令人將人將周隋送進京城，就是要讓周隋接刑部審訊，被公開決。

這一步棋，堪稱絕妙。一來可以彰顯朝廷法度，二來則為自家主子揚威。

趙夕按捺住心頭激越奔湧的恨意，輕聲道：“好，我等你的好消息。”

徐靖和趙夕對視一眼，都清楚對方的心意。

換在以前，徐靖定會想辦法去天牢，親自殺了周隋。

如今，徐靖既有問鼎皇位的機會，就不能這般任魯莽了。讓周隋死在法場，死在眾人眼前，才合適合理。

當著徐瑩的面，小夫妻兩個有默契地閉口不提。待用過晚膳回了寢室，小夫妻獨時，徐靖低聲嘀咕：“這麼行事，也太不解氣了。”

趙夕心已經完全平複，輕聲道：“我只要周隋死，到底死在誰手中怎麼死，倒是無所謂。”

“春生哥哥，到行刑那一日，你帶我去刑場好不好？前世我沒能親眼看一看，實在憾。”

徐靖毫不猶豫地應下了：“好，到時候我帶你去。”

趙夕懷著孕，其實不宜見太過腥的場面。不過，這是趙夕最大的心結。他要親自陪著趙夕，打開這個結。

……

永明帝平日不問朝政，對置匪寇的奏折倒是批復得極快，著令刑部盡快審訊定罪決周隋。

正月二十這一日，刑部紀尚書開了刑部大堂，親自主審。

北海王世子徐靖，親自來了刑部公堂。

“紀尚書放心，本世子今日前來，隻旁觀絕不出聲驚擾。”不等紀尚書出聲，徐靖率先表明態度。

紀尚書衝徐靖拱一拱手，也就不多說了。

周隋差一點攻破北海郡，不知殺了多北海郡的守城兵。抓住周隋的也是北海王世子親兵。今日徐靖親自前來公堂，倒也合乎理。

當然，更重要的是因為徐靖聲名日盛，紀尚書這等場老狐貍，豈會為了一點小事開罪徐靖？

接著，另一個悉的影出現在公堂裡。

“末將見過世子，見過紀尚書。”著甲英武不凡的前校尉慕容慎，恭敬地行禮。

徐靖目閃了一閃，似笑非笑地扯了扯角：“慕容校尉不在宮中當差，怎麼到刑部大堂來了。”

慕容慎脾氣比往日溫和得多了，聽到這等挑釁之詞，面不改：“皇上令末將前來看審，等審訊結束再回稟。”

慕容慎在前當差，一直深得天子信任。他想來刑部大堂，自然不是難事。這個理由，也足夠代了。

不過，慕容慎真正的來意，兩人心知肚明。

前世周隋凌辱趙夕數年，徐靖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，慕容慎對周隋同樣憎恨。慕容慎今日是來親自看一看周隋的下場。

徐靖瞥慕容慎一眼，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。

慕容慎代天子前來觀審，自然也有坐的資格。紀尚書頗為善解人意，特意令人將椅子設在另一邊。如此一來，慕容慎和徐靖隔得老遠，也省卻了槍舌劍的麻煩。

紀尚書端坐公堂，用力一拍厚重的驚木：“來人，帶周隋前來。”

一盞茶後，一個模糊斷了右滿髒汙不堪的高大男子被拖進了公堂。

這個男子，正是周隋。

周隋上傷痕，一路被囚在囚車裡，又逢雪難封路，本來早就該咽氣了。不知是軍醫醫高明，還是周隋生命力太過頑強，竟然一直撐到了京城還沒死。

現在如死狗一般被拖上來，上的傷崩開，拖拽過的地方留下了縷縷痕。

徐靖冷冷看著躺在地上只剩一口氣的周隋。

對面的慕容慎，同樣目冰冷。

如果目能殺人，周隋早死了千遍萬遍。

“周隋，你犯謀逆重罪，在北海郡外屠戮數個村寨，殺了幾千無辜百姓。你可認罪！”

紀尚書面沉凝，厲聲責問。

地上的周隋，不知有沒有聽到，先沒彈。過了片刻，才勉強搖了搖腦袋。

到了此刻，竟然都不認罪，更無半點懺悔自責驚懼。

這才是天生的巨盜匪寇亡命之徒。

紀尚書心中怒火洶洶，面上還算冷靜，繼續走審問的流程。

周隋依舊用盡力氣搖頭。

徐靖冷笑一聲：“不到黃河心不死。”

慕容慎難得和徐靖站在同一陣線，冷冷道：“死期就在眼前，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。”

紀尚書權當沒聽見兩人擾公堂審問，轉頭吩咐文判：“周隋已認罪，你記下。”

文判低聲應下，迅速提筆落墨。然後將筆錄呈至紀尚書眼前，紀尚書沒有猶豫，在最末寫上“罪證確鑿，判凌遲”八個字。

紀尚書以目示意，那個文判心領神會，捧著筆錄到北海王世子面前，恭聲道：“請世子過目。”

徐靖口中說著：“刑部筆錄何等重要，本世子怎麼能隨意過目。”目毫不客氣地掃了一遍，看到最後一行，頗為滿意。

文判又將筆錄捧到慕容校尉面前。

慕容慎也沒客氣，迅速看了一遍，便拱手道：“末將這就進宮回稟。”

這等大案，要等筆朱批，才能行刑。

紀尚書親自進宮面聖。

永明帝批複，盡快行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