梆！梆！梆！

三更了，徐靖還沒回來。

趙夕在床榻上小睡了片刻，被打更聲驚醒，看著空的枕畔，不由得蹙起眉頭。

今日宮中發生的事，簡直如一碗水倒進油鍋裡，幾乎炸開了鍋。

消息傳得飛快，短短半日功夫，就傳遍了京城……當然，傳播的范圍，僅限於頂級的宦圈。那些四品以下的中低等員，還沒知道的資格。

趙夕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。也因此，這大半日裡心驚跳，難以安寧。

太子熬過了臘月初八的死劫。

太子對永明帝進言，要立徐靖為皇太弟。

這何止和前世不同，簡直就是天翻地覆的改變。此事於不，都將令和徐靖的生活發生劇烈的變化……

玉簪一直沒睡，守在床榻邊，見趙夕睜眼後怔忪不語，知道主子心事重重，低聲寬道：“世子妃懷著孕，不宜多思多慮。奴婢料想，世子今夜不會留在宮裡，定會回府。世子妃還是再睡會兒吧！”

趙夕回過神來，無奈地笑了一笑：“我睡不著，扶我起來吧！再讓廚房那邊準備宵夜，我等世子回府。”

玉簪應一聲，退出門外吩咐一聲下去。

就在此刻，一個悉的修長影大步而來。

玉簪眼睛一亮，忙上前行禮。徐靖滿腹心事，略一點頭，快步進了寢室。

趙夕聽到悉的腳步聲，心中忽然安寧了下來，笑盈盈地迎上前：“春生哥哥，你終於回來了。我今日一直等你。”

月牙兒妹妹的笑容，是一無上妙藥。

徐靖心頭一熱，原本焦躁不寧的緒瞬間緩和寧靜。他走上前，舒展手臂，將趙夕摟進懷中。

自趙夕有了孕之後，他十分克制，便是抱著，也比往日輕得多，唯恐傷到孩子。

趙夕的額頭靠著他的額頭，像時那樣安他：“春生哥哥，別怕。不管何時何地遇到何事，我都和你並肩而立，共同面對。”

徐靖嗯一聲，將湊過來，吻住的。

這個吻，並不熱切貪婪。趙夕溫地回應，給予他最大的。

過了片刻，徐靖才抬起頭，低聲道：“宮裡發生的事，你都知道了？”

趙夕嗯一聲：“周尚書一出宮，就派人送消息來了。”

“都是老狐貍。”徐靖嘀咕道；“你不知道，當時堂兄說要立我為皇太弟的時候，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就是周尚書。”

結果，一出宮就打發人給趙夕送消息來了。

趙夕輕笑一聲：“這件事還沒定論。當著皇上皇后太子的面，周尚書當然要表一表忠心。”

“如果你做了儲君，日後大姐就是長公主，周家上下都了皇親國戚。周尚書豈能不願意？”

“得道者多助。周尚書願意支持你，再好不過。還有武安伯和我大伯父，也會站在你這一邊。”

“不過，這還遠遠不夠。”

徐靖稍稍後退，和趙夕四目對視：“真正全力支持我的人，是太子。”

不愧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。

徐靖短短一句話，一個複雜的眼神，趙夕便已猜出了旁人難以想象的實：“太子這麼做，是因為心疾發作自知來日無多？”

“應該不僅於此。東宮有兩位太子側妃，不管誰生下子嗣，都能立皇太孫。為何太子這般急切地要推你到眾人面前？除非，太子知道自己絕不會有子嗣。”

說到這兒，趙夕頓了一頓，幡然醒悟過來：“怪不得當日太子忽然決定要娶蘇環和慕容燕。其實，們兩個都是擋箭牌，放在東宮裡就是做做樣子吧！”

徐靖：“……”

徐靖忍不住撓撓頭：“我答應過堂兄，要為他保守。”

趙夕抿一笑：“這都是我自己猜出來的，你什麼都沒說。以後就是太子問起，你也能理直氣壯地應回去。”

好吧！也只能這樣了。

徐靖很快原諒了自己，低聲對趙夕說道：“堂兄今晚和我推心置腹。我不能一一告訴你。不過，以後的日子，只怕不好過。你要有些心理準備。”

趙夕淡淡一笑：“再不好過，總好過被著起兵~謀~反。別說你是藩王世子，便是皇子要爭儲繼位，也是極為兇險的事。現在太子全力支持你，皇后娘娘也沒反對，朝中還有助力，已經是極好的開端了。”

“春生哥哥，不要擔心我。我能得住風雨，不管什麼時候，我都和你同進共退。”

徐靖心裡一片滾燙，摟住新婚妻子；“好，我們夫妻兩個同心齊力。”

兩人依偎在一起，溫存了片刻，待各自緒平穩，繼續低聲細語。

“我明日早起還得進宮，陪著堂兄。等堂兄好轉了，我再去軍營。我現在才明白堂兄的一片苦心。建立新軍，一開始就是為了我。”

手中有兵有將，立才穩，行事更有底氣。

趙夕低聲提醒：“你要格外留心幾位藩王世子。這等好事，攤到你頭上。換了是我，我心裡也不服氣。不得要暗中手腳，給你使一使絆子。”

徐靖點點頭應道：“放心，我早就派人盯著他們幾個了。只要他們有異，我對他們絕不客氣。”

要做儲君，就得拿出相應的能耐手段來。如果連幾個藩王世子都彈不住，也別做什麼皇太弟了。

“早些睡吧！”趙夕有孕後力不濟，時時犯困，輕輕打了個呵欠。

徐靖應一聲，抱起趙夕，輕小心地放到床榻上。

……

隔日一早，趙夕還沒醒，徐靖便起進了宮。

宮裡的消息，傳得飛快。為徐靖開宮門的衛，今日格外恭敬。一路上遇到的侍宮人，離得老遠也地上前來行禮。

徐靖心中哂然，面上不聲。

到了福佑殿外，正逢衛換班。

前校尉慕容慎，今日竟主上前，笑著拱手行禮：“末將見過世子。”

往日眼高於頂神冷厲的慕容校尉，今日像換了一個人，整個人收起了尖銳的利刺，溫和有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