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2章 臘八

李驍昏睡了六七天，全靠著湯藥續命。一張口，聲音虛弱極了：“。”

王薇迅速用袖子了眼淚，轉出去，過了片刻，端了一碗熱騰騰的粥到床榻邊。舀起一杓，輕輕吹了吹，細心地喂李驍喝下。

粥甜甜的，糯糯的，很是好喝。

李驍喝了半碗，才有力氣問：“什麼粥？這般味。”

王薇忍著眼淚低聲道：“這是臘八粥。”

臘月初八，要喝各種谷煮的臘八粥，這是大晉民俗。

李驍將另外半碗也喝了，然後低聲道：“以前臘八節的時候，軍營裡也有臘八粥，我都是和大哥一起喝的。”

現在，大哥已經不在了。

李驍的眼睛紅了，眼淚很快湧了出來。

王薇也紅了眼，用帕子為李驍拭眼淚：“親人離世的滋味，我比誰都清楚。你心裡不好，就狠狠哭一場。哭過之後，要堅強地活下去。如此，在地下的親人才能真正安心。”

王薇先死了親娘，然後死了兩個兄長，如今親爹也死了。沒人比更懂其中的痛楚難滋味。

李驍先是無聲慟哭，很快嚨裡發出野一般的悲鳴聲。

王薇放下碗，避開他的傷，地摟住了他。兩人的淚水在的面頰匯聚，滾滾而落。

……

“世子妃，今天是臘八節，這是廚子特意熬的臘八粥。”

京城的北海王府裡，玉簪笑地捧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臘八粥。

趙夕有些無奈地笑了一笑：“我吃了也是吐，索別費這份力氣了。”

“那怎麼能一樣。”海棠笑著接過話茬：“想吐就吐，該吃還得吃。要是胃中空空，想吐都沒得吐，那可就太遭罪了。”

算一算日子，趙夕孕期也有兩個多月了。孕吐的形愈來愈重，便是喝口水，過了片刻都要吐個乾淨。紅潤的臉頰，清瘦了許多。

臘八粥的清甜香味飄進鼻息間，趙夕頓時有了胃口，拿起杓子，慢慢吃了起來。

王府裡的臘八粥，用的是上好的糯米紅豆黑豆之類，裡面還有許多果乾和堅果，熬了半日才熬出一鍋，香甜糯。

趙夕吃了一碗，胃中暖融融的，很是舒服，抬頭衝玉簪海棠笑了一笑：“這臘八粥味極了。我現在好得很。”

玉簪海棠對視一笑。這些日子，趙夕吃什麼吐什麼，們兩個看在眼裡，也替主子著急。今天難得吃進了一些。

徐瑩過來後，聽聞此事，也是一臉歡喜：“難得有吃得下去的東西。對了，今日是臘八節，宮中會賞臘八粥。還有各府好的，也要送一些。這些事，你就不必心了。我來持。”

趙夕有了孕，要安心養胎，王府裡的務瑣事，統統給了徐瑩。

趙夕笑著應了，下意識地往皇宮的方向看一眼。

臘八節……

前世，就是這一天，太子忽然病發，不治亡。

今生，有許多事都和前世不同了。隻盼太子能安然熬過死劫。

徐二五忽然快步進來，神凝重，低聲稟報：“啟稟世子妃，啟稟縣君，宮中傳了消息出來。太子殿下今日在朝上忽然昏厥不醒，朝會當時就散了。”

徐瑩一驚，霍然起：“太子殿下有沒有大礙？”

徐二五低聲答道：“小的只收到殿下發病昏厥的消息，其余的暫時還不清楚。”

趙夕眉頭也蹙了起來，心裡沉甸甸的。

徐瑩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，轉來轉去：“這該怎麼辦？”

徐靖和太子親如手足。可以說，徐靖有今時今日，離不開太子的鼎力支持。一旦太子有個閃失……

“三姐先別慌。”趙夕聲音還算鎮定：“世子在宮裡，有什麼事，也能及時應對。”

趙夕的平靜極有染力。

徐瑩慌無措的心也隨之慢慢平穩，歎一口氣道：“你說的是，現在焦急也沒用。隻得耐著子等一等了。”

……

此時的宮中，已經了一團。

太子弱多病，人盡皆知。不過，很有人知道，太子患的是先天心疾。

今日小朝會上，太子忽然面容發白，直地倒下去。萬幸站在太子側的徐靖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太子。

太子陡然發病，永明帝方寸大，厲聲嚷：“快宣太醫！”

一眾太醫飛一般地衝進福佑殿。

椒房殿裡，蘇皇后驚聞噩耗，面一白，抖著說道：“快，快去福佑殿。”

蕈紫和另一個宮人，一左一右扶著蘇皇后快步去福佑殿。

背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，伴隨著哭泣聲。

是蘇環的聲音。

蘇皇后空白一片的頭腦忽然冷靜下來，轉，對滿面淚痕倉促跑來的蘇環說道：“把眼淚了。竣兒不會有事的。”

蘇環哽咽著點頭，用袖子了眼淚，上前扶著蘇皇后的胳膊。

“等一等。”一個悉的聲音由遠至近。

蘇皇后蹙眉，語氣中流出不快：“在宮中不得高聲呼喊，學了幾個月規矩，怎麼還這般浮躁。”

慕容燕一肚子委屈。不過，這兩個多月來，學規矩著實吃了不苦頭，本不敢辯白，立刻低聲請罪。

蘇皇后滿心都是太子，無暇理會慕容燕，轉進了福佑殿。

慕容燕咬咬，低頭跟了上去。

一宮門深似海。嫁進東宮，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天真。

明明的父親和兄長就在宮裡當差，這個太子側妃卻連見父兄一面的機會都沒有。白日在椒房殿學規矩，學完規矩就回東宮待著。這麼多日子心裡，連花園都沒去過，更別說福佑殿了。

今日太子驟然發病，是跟著蘇環才跑了過來。

太子怎麼樣，其實本不在乎。這個太子側妃，有名無實，就是個擺設。太子對毫不在意，憑什麼要對太子掏心掏肺？

滿心怨懟的慕容燕，在寢室外被攔下了。

就連蘇環也沒資格進寢室。

蘇皇后急急進了寢室，一見床榻上面白如紙的太子，蘇皇后頓時潸然淚下。

……

(本章完)